阿烟委屈道,“我是阿烟呀,沈大哥。有一次我在郦山受了伤,你背我回的家,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沈琢沉默。 “那你连阮姨都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了。”沈琢起身提起竹篮,“我要上郦山,今日多谢你了。” “你既然什么都不记得,肯定也不知道路,我带你去吧沈大哥。”阿烟拍拍身上的雪,看了一眼他篮子里的东西,“诶,你是去给曾叔上香吗?” “嗯。” 阮姨名叫郭阮,是这些年养着沈琢的女人。曾叔是村里高寿老爷子曾公捡回来的孙子,也是郭阮的丈夫,九年前不慎失足摔下悬崖,瘫了一年后死了。今日便是曾叔的忌日。 今日一场大雪,门槛结上了一层冰,郭阮一个不小心扭到了脚,沈琢便把上香的事接了过来,顺便也到处看看这边的环境。 来这里三天,有两天都因为头晕目眩被郭阮摁在了床上。趁着今天精神好点,他出来溜达溜达。 “咱们村里人的坟一般都在东面,曾家人在靠近树那边,你到时候看一眼墓牌子就能找到啦。”阿烟边走边说,“我要去西面看看草药,你要是完事了就留在原地等我,千万别乱跑啊沈大哥。山里面不太平,好像有土匪,你可得小心着点。” “家里有人生病了吗?” “没有,”阿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解释道,“县城里回春堂要新鲜药材,我进山采了卖给他们,能赚银子。” “这样。”沈琢了然的点头,他随后又细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雪盖着有他小腿那么高的杂草,衣角擦过,面上不久后便出现一道湿痕。 “沈大哥,你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看见左手边有块空地,那就是咱们村的坟地了。曾叔的在曾家最里头。” “好。” “你要是认不得回去的路,你就在这等我就行。”阿烟叮嘱道,“千万别乱跑呀,别往深处走。” “知道了。”沈琢笑了一下点头道,“你快去吧。” 阿烟得到回答,这才往另一边走。沈琢看着阿烟的背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这才转身往里走。 小路的左边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右边是坟地。一个个土堆排列整齐,墓碑面朝着路。沈琢看着碑上的繁体字,有些头疼。明明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知识青年,到这却变成了半文盲。 好在‘曾’这个字并没有繁体,他看别的看到眼花,猛然发现这个,竟还觉得有些亲切。他扫干净坟前的杂物,从篮子里拿出香烛、纸钱和祭品来, 祭品是斋饭和红烧肉。那碗原本似坟包的米饭被李大狗搞那么一出,已经散了不少。 来这几天,他虽然没出过门,可也听了不少事。就比如郦水村虽然村民热情,但总归有重男轻女、排外守旧的风气。李大狗便是排外守旧的那家人之一,原身小时候被丢在郦水村门口,并不是村里人。李大狗欺负原身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沈琢压了压饭,往坟前一摆,烧香作揖,爆竹在寂静的山林中噼啪作响,冒起了烟雾。随后他也不着急回去,在周围清理起来。 那坟旁边杂草横生,被雪掩着,上面还有零落的几片竹叶,一片白的地上冒着几抹翠绿。 竹叶? 沈琢突然想到,这个季节,冬笋应该冒头了吧?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