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笼,还有燃尽的爆竹残渣洒落在地。小孩围在院里绕着圈追逐,一不小心便撞倒了个硬物,直坐在地。 孩童抬头,睁着着水灵的大眼看了两人,脆声喊道:“四奶奶。” 郭阮拍拍孩童的脸颊,给了个红袋子,随后进了屋,只见曾全和曾夫人坐在中堂之上,见他俩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理了理衣衫。 “跪下。” 沈琢的衣袖被轻轻扯了两下,他低头一看,发现郭阮已经跪了下来。他满脸问号,低声问道:“阮姨?” “跪下,阿琢。” 郭阮拽着沈琢,后者不情愿的跪了下来。只见郭阮抓着他的后颈往下带,磕了三个响头:“曾郭氏给曾家主、曾夫人请安拜年。” 沈琢只觉得好笑。大家大户都鲜少有跪着拜年的习惯,曾家不过是一个村子里稍微有钱点的村户,倒在这装腔作势起来了。 “起来吧。”半晌,前方才传来动静。 曾夫人已年过半百,却绾了个和余四娘一样的发髻,脸上皱纹深深浅浅的交叠着,艳红的唇脂涂在嘴上,更衬得皮肤发黄。她衬的挥了挥帕子,目光在沈琢身上多留了几分:“这是你侄子?” 郭阮点头,曾夫人对着曾全笑了一声道:“倒真是一家人,都生得如此好。” “好了。”曾全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曾夫人,后者自觉噤声。 “这是今年的份例钱。”郭阮上前,把一袋银子放在桌上,“每月三两,一共三十六两。” 沈琢微微讶异,曾家还有这样的规矩? 怪不得郭阮不但接了村里的宴席差事,每日还要去织造坊做工。他如今在来福客栈才刚涨到每月四两的工钱,难以想象前身还在的时候,郭阮不仅要挣份例钱,还得赚够两人的生活费。 也难怪那天王香德见他买这么多东西,下意识的问家里多少人。 曾夫人掂了掂银子,对曾全点点头。曾全开口:“近来无事,你们回去吧。” 两人也不多待,行了礼便走。路上,沈琢问郭阮份例钱的事,了解到这是曾家定的家规,凡事分家出去住的,每年要向家中供银,按人数算,死者也不例外。曾叔虽死,郭阮却未曾改嫁,便要继续出这个钱。沈琢一直寄居在曾家分给曾叔的房子里,族谱上虽没有他的名字,按规矩也是要算上的。 “也没什么大不了,无非就是多做点活罢了。” “那阮姨…就没想过改嫁么?” 郭阮面色一凝,随后叹出一口气:“你曾叔是曾公捡来的孩子,那族谱上的人跟他没有半分血缘关系。若我再同他断了,这世上便在没有和他有关联的人了。” 沈琢垂眼,只见郭阮的眼角少见的红着。 “提这些做什么,日子不照常过嘛。”郭阮笑了笑,“咱们原路回去吧,阿琢。” 孤零零一个人,让他一下想到了曾公。 沈琢道:“阮姨,你先回去吧,我去给曾公拜年…或者您要一起吗?” “你去吧,家里还两个宿醉未醒的,记得问曾公好。” 沈琢不强求,他和郭阮分别后,又转悠了几圈。前身将去若水寺形成了一个习惯,身体仍有记忆,以至于不待他反应过来,面前便已出现一座寺庙。庙宇青烟袅袅,墙面斑驳,见证着几百年的光阴流逝。 有檀香扑鼻,沈琢进庙,只见院落里四通八达,石墩灯座静静地矗立在两旁,一个约莫和他一般年纪的素衣和尚正扫着角落里的雪,望见来人便停下手里的动作,行礼道:“沈施主。” “你认识我?” “沈施主来了许多年,小僧怎会不识。”和尚眉目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