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听老头子瞎说就赶紧走。”曾公挥挥手,点了点他怀里的红袋子,“我这压岁钱等出了正月再开。” 沈琢不解:“为何?” “你这个娃子怎么问东问西的。”曾公背过身去,又转头斜瞟着沈琢,“赶紧走赶紧走,老头还得睡回笼觉呢!” 沈琢就这么被他三言两语轰了出去,他无奈揣好东西离开,下了山,裴长渊依旧站在树下。 枝头早已没有一片叶子,积雪因为行人推搡触碰掉了大半。裴长渊轻轻拨了一下,秃枝乱颤,像是水面泛起的涟漪,一圈又一圈。见到沈琢,他捻了捻指尖,负手而立:“走吧。” “好。” 寺庙里的人越来越多,两人并肩而行,淹没在人海之中逆着人流往外走。不知是谁撞了上来,沈琢踉跄着身子往旁边歪,一直有力的手扶住他。 青烟弥漫着整座寺庙,朦胧得像是春日晨时的雾。 雾下方寸之间,两道人影交叠。 -- “阮姐,我先走了哈,衙门有事。” “行,路上小心啊…诶!岑大人!你把这拿回去!”郭阮拿着几枚银子追了出来,只见岑南早已到了门边,她佯怒道,“说了多少次莫要给银子,怎么不听?!再给下次不让你来了。” “阮姐,伙食费嘛,你就收着,好叫我安心…长渊,小沈,你们去哪儿了?” “去了趟若水寺。” “初一上香,倒是吉利。”岑南看着身后追上来的郭阮,拍拍裴长渊的手臂,“先走了。” “怎么这么急?” “知府衙门一月后来视察,还说要近二十年的卷宗,我早些回去整理,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岑南挥挥手,“行了,走了。” 等郭阮过来时,岑南早已出了村。 “这岑大人……”郭阮嗔怪两声,把银子收了起来,又问沈琢曾公如何。沈琢如实回答,只是略过了自己在若水寺和了缘的那一段。 郭阮站在门口,招呼着各家各户来拜年的人,元白歌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却仍旧蜷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沈琢洗了把脸,又练了会儿字,从厨房翻出一把锄头,准备将院子后面的地翻一翻,围个菜园。 徐府春宴定于初三,后又来通知沈琢改到初七。初二,徐家派人过来问沈琢需要备好什么东西。沈琢想了想,列了张胆子给他们——当然,最后还是让裴长渊动的笔,他大半字都不认识,更别说写出来。 他趁着还有时间,提着篮子出门,元白歌见状,偏要跟上,连带着裴长渊也跟着去。于是沈琢身后拖着两条尾巴进了城上市集。 “你要去买啥?做什么好吃的?”元白歌双眼发亮。 “买豆腐。”沈琢站在摊前,“老板,来四斤。” “好嘞。” “豆腐能做啥?”元白歌不解,还能做出什么花样来? “我想试试腐乳。”沈琢接过碗,又付了钱,往回春堂去。他上次让王香德留的药还没拿,今日正巧有时间。 回春堂老板姓孙,大名孙亦怀,和阮姨一般大,穿着一身薄衫坐在柜台后看账本,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将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你的药,我还当你不来了。” “前些日子没时间,孙大夫,多谢了。” “也没什么谢不谢,就是怕你忘了。这药进货期长,怕你错过效期。”孙怀民摸着银子高兴了会儿,“以后常……” 沈琢见孙怀民顿住,顺着目光望去,发现他看的是元白歌:“怎么了,孙大夫?” “没。”孙亦怀迟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