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染的草地上,紧紧地偎在一起。 「陪我一下,好吗?」 「我不要!你像要告别似的,别跟我说有着悠久生命的木精,会就这么死了!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接受!」 「我确是要告别,你静下来,听我说吧。」 本来还十分倔强的海韵,听见森琴的这番话,再也无法忍住眼泪。他小小地蜷缩在森琴怀里,感受那馥郁的金杨格木香气如同枯萎的神木般凋零,就像流过指缝的细沙,无论如何钳紧了十指,也无法阻止它消逝。 「我为木精,便是馀下一株老枝,亦能够再次生养为健壮的奇族。只是如我这般精纯圣韵,怕是非得百年生息。」森琴轻轻抚摸着怀里振颤的海韵,悠然地吁了口气,「金杨格木精尤其如此,生命绵长,乃至永恆。我从不惧怕等待,但如今若闭起双眼,再生之时,百年虚度,与你却是永隔……我木精善于等待,如今却心里后怕。」 「你等了拉丝琪近两百年,最后等到了我。那些等待,始终不是白费的吧?」 「或者等得有些累了。」森琴微笑着说:「是否只要我静静在此安歇,令尘土埋身,也能在这滚滚尘世当中回归源力,从此再无苦恼?」 「不,请你还是等等我吧。」 海韵挣扎着从森琴的怀里起身,他紧紧抓着那已被鲜血浸透成紫色的长衫,扶着森琴往树屋的方向蹣跚而去。 「在我体内,如今有魔韵的强大魔素栖息,也许我也算半个奇族了。百年对人族来说是生离死别,对半个奇族可不一定算是。就算不是如此,待我穷究圣魔药学的奥秘,获得远过于人族的寿命,你还逃得了我的纠缠吗?」 海韵说着,森琴面上的笑意便多一些,彷彿他被削断的右肩头上,流洩不止的鲜血并不是问题。彷彿逐渐变得稀薄的金杨格木清香,也只是常理。 「海韵有时十分强势,如此好强的医者,哪怕识遍人世间,也难找到一人。我等了这许久,你竟还捨得我等?」 「哼,当我说起我犹克多王族的出身时,是谁说衣兜里多得是时间,多久都能等?」 推开木门,看起来依旧像昨日般温柔的木屋场景,犹如不变的泛黄日记,令人感到痛心疾首。海韵将森琴扶到他心爱的钢琴前,让他瘫软地坐定下来。 「好吧,若是海韵你所期望的。」森琴笑着说,伸出仅剩的左臂轻拂着琴键,「那么,我便在此重新练习演奏,等着你回来听琴,如何?」 「一言为定。」海韵擦乾脸颊的眼泪,定定地望着连腰桿都挺不直的森琴,同样无声地抚摸着钢琴,「你等着,我一定会回来。」 「那便……钢琴的座底有些物事,你带上吧。」 森琴嘱咐之间,笑容逐渐凝结,微闔的双眼底,绿灿灿的星光变得无比黯淡。那原本泛现金色光纹的脸庞上,属于金杨格树的木纹基底蔓延着,最后将他化为一尊木雕。 「记着我爱你……。」森琴挤出最后一口气,如同梦话一般闔眼说道。 「我也爱你。」 海韵满眼忧伤地搂着木化的森琴,在他不再细滑的眉间轻轻一吻。 「好好睡吧,我的森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