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铎说:“这些话谁说都行,唯独你不能说。谢娘子在闺中时没少往萧府跑,我母亲怜你是庶女,多有照拂,任何东西都不忘给你备一份。可是废太子一出事,你就和我母亲割断关系,还主动替立了拥立之功的驸马解围,自荐嫁入萧家,以平息新帝的猜忌。我姑且当你说的是真话,他曾愧疚难眠,那谢娘子呢,这些年午夜梦回,可曾觉得对不起我母亲?” 谢颖成了萧家夫人后,每日众星捧月、一呼百诺,早已忘了当庶女时小心翼翼的岁月。萧子铎骤然提起谢颖的过往,她像是被针扎到了痛处,脸色一下子白了。 萧子锋面露不悦,萧道更是气得站起来,指着萧子铎道:“反了你了!翅膀还没硬,就已经敢顶撞父母。好,既然你天生反骨,清高自傲,那我问你,你为何处心积虑靠近谢四娘子,甚至不惜算计名节来绑定她?你既然看不上萧家,何苦处处谋算,你还真以为娶了谢四娘子,谢家就会帮你掌权了?” 萧子铎笑了,他自进门后神情一直是淡淡的,不屑也好,反讽也罢,表情幅度最大时也无非是唇角微抬。这群人就像是微不足道的雨丝,只能在他心湖上激出浅浅涟漪,反应稍微大些都是给他们脸。 但现在他却是真心实意觉得好笑。萧子铎笑完了,抬眸,用怜悯又可悲的眼神望着上首那一家三口:“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你们眼中只有利益,所以看谁都怀疑对方眼红你们?真是可笑。醒醒吧,我母亲不在乎所谓萧夫人的称号,我也不在乎萧家继承人之位。我与皎皎乃情之所至,一往而深,联姻利益,门第权势,我们都不在乎。” 萧道不知道被萧子铎哪一句话触怒了,怒不可遏道:“放肆!你不知廉耻,辱没萧家清名,竟然还执迷不悟!滚出去反省,不知错不许起来!” 谢颖听到,装模作样劝道:“将军,外面马上就要下雨了,子铎跪在外面着凉了怎么办?” 萧子铎不想听他们废话,假惺惺的,他听着恶心。萧子铎冷冷淡淡起身,直接跪在屋外冷硬的青石板上,一句话都没说。 他跪下没多久,天上轰隆一声,大雨倾盆而下。萧子铎笔直地跪在庭院中,屋里传来男子的怒吼声和女子轻柔的劝慰声,萧子铎冷漠地挪开视线,不为所动。 五月的雨说来就来,天上划过电光,还不等雷声过境,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砸下来。路上的奴仆来不及避雨,慌慌张张跑向最近的荫蔽处。 南阳公主呆呆地坐在屋檐下看云,她很害怕闪电穿过时那种毁灭性的威压,但又自虐一样逼着自己看。一墙之后,有两个奴仆被困在墙角,絮絮叨叨说闲话:“哎,你听说了吗,据说二郎君和谢家四娘子有私,被将军叫到前厅受罚去了。” “这么大的事,早就传遍了。”另一个奴仆叹息道,“二郎君也真是糊涂,他虽然不嫡不庶,身份尴尬,但好歹姓萧。夫人出身大家,不是容不得人的性子,等将来二郎君找个安分的娘子成婚,总会分他几亩良田、几个庄铺,让他们夫妻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可是他偏偏贪心不足,竟然妄想谢家的嫡女!那可是谢四娘子,皇后的妹妹,建康多少世家儿郎盯着呢,怎么能轮得到他?” 同伴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要我说,估计是二郎君不甘平庸,想借岳家起势呢!他从嫡子变成了庶子,找不到好师父,说不到好亲事,连日后谋官也找不到好位置。但凡有血性的男儿,谁受得了一辈子仰人鼻息?他估计是想效仿武帝,从军打仗,打出军功来便不用再看人脸色。而谢四娘子的叔伯兄弟都在朝中担任要职,到时候随便为他疏通一下,他便可以翻身了。” “真的?”另一个人表示怀疑,“他一个普通郎君,没学过兵法谋略,没习过骑射武功,上战场不是送死吗?”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奴仆努努嘴道,“将军要带大郎君去淮阴打仗,显然是去刷军功的,等回来后就会举荐大郎君入仕。而他和大郎君不一样,没有长辈带路,没有外族护持,还摊上那么一个疯子娘亲。要是再不拼命,哪家女娘肯嫁过来?” 萧道既是世家又是武将,许多人来找他,这段时间连萧家扫地的奴仆都能说上几句前线局势。大家都知道徐州、青州失守,南北两朝又要打架了,将军奉命北征,要去镇守淮阴,支援彭城。 至于青州如何,现在朝廷也没有决断。雨水浩浩汤汤,一时没有停歇的意思,墙角后两个奴仆被困着无聊,便争论起谁能收复青州。他们拉各位世家郎君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