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族混血。 安瓷被Andre的话震惊得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枕头边手机接收短信的震动,才回过神,连忙三下五除二地换好衣服,才把手机拿起来,点开短信界面,目光在发信人那一行停留了许久。 上面写着的名字是安仁,她的父亲。短信很简单,只有一条,说的是这周末他要去跟客户谈笔生意,让安瓷要么留校,要么只能自己回家,他没办法来接她。 安瓷在心里默算了一下从学校到家里的距离。不比中国,美国郊区地广人稀,交通大多依赖私家车,普通小镇一般只有定点班车。她用谷歌查了下附近的公交车站,心情复杂地发现最近的公交车站距离学校也有近二十分钟的路程,并且,它的末班车发车时间是最后一节课结束之后的十五分钟。也就是说,安瓷必须在下课铃打响的一瞬间就抓着书包冲出去,同时一路狂奔,才可能赶上这最后一趟车。 她叹了口气,一字一句地打下“知道了”三个字,熄掉了手机。 安仁是相当传统的中国式家长和丈夫。当年他跟安瓷的母亲叶明涵结婚之后,借口说自己要忙创业,将家务活和照顾老人的责任全推给妻子,自己成天在外面跑得虚脱,其实也没有真的给家里拿回多少钱;后来安瓷出生,他因为不喜欢婴儿哭闹,外加创业总算有了点起色,干脆直接搬到公司去住,对坐月子的妻子和襁褓中的女儿不闻不问,害得叶明涵得了产后抑郁。直到安瓷上了初一,他才第一次到学校来接她,非但如此,他还记错了女儿的年级,在小学门口等了她老半天,甚至还因为久等不来,以为她逃学了。去派出所报警时,安仁才在班主任打来的电话中得知自己找错了地方。 叶明涵婚前性格强势泼辣,但自从得了产后抑郁,兼被丈夫常年冷暴力,精神状态一落千丈,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又无缘无故开始发脾气。很长一段时间里,家里的气氛都十分低迷阴沉,安瓷小时候每次回家,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因为行差踏错又平白招来一顿阴阳怪气的嘲讽。叶明涵并不会对她动手,也不会使用污言秽语进行辱骂,但是由言语凝聚成的刀,却比一切神兵利器都更容易令人受伤。每逢这种时候,安瓷都会绞尽脑汁编出各种理由,一个人出门去不远处的小公园荡秋千,直到月上中天,预感叶明涵已经消了气,才会像只流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爬回家。所幸,一年前,叶明涵总算在周围朋友的劝导下决定重新找份工作,摆脱家庭和婚姻的束缚,并在新的公司认识了一位跟她志趣相投的同龄男性,两人一拍即合。没过多久,叶明涵就向安仁提出了离婚。 由于安仁这时已经小有积蓄,而叶明涵多年当家庭主妇,资产积累不如安仁,外加有抑郁病史,法院最终将安瓷判给了安仁抚养。判决书下达那天,安瓷站在飘雨的玻璃窗旁,看着楼下欢天喜地奔向新生活的叶明涵,和表情僵硬、并不为离婚或者得到女儿抚养权露出丝毫情绪波动的安仁,仿佛陷身在一片浓雾弥漫的海洋里,自己是整片灰色海水中唯一的浮舟。 安瓷把病房里自己的东西都找出来收拾好,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Andre这会儿正跟某个人在打电话,看到她出来,低声匆匆说了几句,旋即将手机息屏塞回口袋:“你现在去哪儿?” “这个时间应该只能回宿舍了吧。”安瓷刚刚看到,现在已经快九点了,美高没有晚自习的规矩,一般下午三四点就放学,接下来都是自由时间。Andre道:“休息室还开着。但你最好别去,Lance和Karl在那儿打游戏,他们俩任何一个人输了都会开始拆天花板。” “哇,那可真是,”安瓷干巴巴地说,“非常有活力。我想我最好还是回宿舍吧。” “我送你。” Andre毫不犹豫地说。看到安瓷有些怪异的脸色,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安好心,连忙掩饰性地咳了一声,解释道:“这个是校长的要求。今天学校里面出现混血种鬼侍化后,他担心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太安全,所以才让我送你的。” “我刚刚听你电话里说好像有事情要去办,会不会耽误你了?”安瓷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里不要掺杂上太多的好奇。她也不是故意偷听,只是自己在出来的时候,隐约听到了Andre说了句“我一会儿就到”。后者摇了摇头:“没关系,刚刚是Ilya给我打电话,说的是Ivan……我刚刚说过,Ivan是三族混血,此外,吸血鬼和狼人本就是世仇,所以他的血激要发作得比其他混血种都更加频繁和强烈。今天中午他就跟Eric打得不可开交,还弄断了自己的一条胳臂。傍晚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