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族规模已然十分庞大,许多亲戚的姓名,商邵只在族谱中见过。商檠业一句“姑婆”,说了等于没说,只知道了是位女性长辈罢了。 上到山腰,在叠墅的栅栏门前停下。门铃响了数下,才有一个菲佣来应。 进了院门,花园打理得却很不错,远不是外头看着萧瑟衰败,石槽里水生植物欣欣向荣,睡莲没到开的时候,静卧在澄净水面,就连一丛一丛的翠绿青苔也是透着可爱。 穿过院子,跨上三级台阶,进到堂屋里,商邵才见到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姑婆。 她看不出年纪,因为面皮光滑,看着只有五十岁上下,但头发却花白近至银白,显得七十有余。见了商檠业,过数秒才辨认出来,“你来了。” 她拾出长条凳给两人坐。 “你来了,说明又一年过去了,日子真快。” 商檠业每年年末时来探望她,稍坐一坐便走,很少超过半个钟。因为两人都不是谈兴很浓的性格,往往就只是面朝着堂屋的大门,安静而沉默地坐一会儿。 门外景致很好,三文鱼色的朱槿花,玫红色的野蔷薇,像一圈雕花画框似的,圈着一望无际的碧海。风路过堂前,温热晴朗。 姑婆这次也就是陪商檠业坐一会儿,也不问他身边跟着的男人是谁。 菲佣沏了茶过来,问商邵要不要吃糕点佐茶,过了会儿,印着珍妮小熊的铁罐打开,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酥脆丹麦曲奇。 “好吃的。”她盛情,拿他当小辈招待。 商邵颔首致谢,真拣了一块佐茶。 一直到要告辞时,姑婆才端详他一阵:“你长这么大了?” “三十六,过几个月三十七了。”商邵恭敬地回。 “喔,那真是看不出来。”姑婆道,在围裙兜里摸索一阵:“你等会。” 她返身进卧室,过了会儿,手里拿了一枚利是。长辈的心意,没有客气的道理,商邵双手接了,上半身微躬:“恭喜发财。” 这俗气的四字粤语,他念白出来有他自己的味道,姑婆第一次笑:“一定有很多姑娘钟意你咯?” 商邵抿唇,声音沉稳温柔:“没有的事。” “阿业的孩子这么大了……”姑婆说了一句,转过身。她骨头硬掉了,转身时颤颤巍巍的。 下山一路无话。 到了山脚下,商檠业才开口:“你这个姑婆,连我都记不清她几岁了。” 他只知道虽然她比他长一辈,但其实两人岁数相差无几,可以算是同龄人。 “她房子里没有日历,也没有钟表。” 商檠业知道逃不过他的眼睛:“她丈夫死了以后,她就不关注时间了。一年到头见不到几个人,拿我当日历来用,见了我,知道一年农历年又走完了。” “她丈夫……” “在她四十多岁的一年,她丈夫突然自杀了。” 商邵怔住,没料到这个故事的走向,也不知道商檠业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他们很恩爱,她的丈夫平时总是很温和,关心国家大事,关心今年的花市上佛手柑够不够香,有一天她回家来,看到她丈夫倒在血泊中。警察说,是自杀。” “是……抑郁症?” “也许,他确实有看过心理医生,但似乎并不是那么严重。至今为止也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他放弃了心理治疗,还是现代医学也没有及时发现他的不对。他死之后,你姑婆一直在找他走上那条路的原因,但是没有道理,他有一段和睦、恩爱的婚姻,一个日子过得很好的家庭,还有他的事业——他是个有口皆碑的老师。” 商邵静了静,温和地宽慰他:“人是孤独的,心在坠落时,世俗的圆满并不足以成为那颗压秤的砣。” “你看得很开,是因为你不是当事人。”商檠业勾了勾唇,有些讽刺地说:“你知道你这个姑婆,经历了什么?她也自杀过,绝望过,为自己竟然没能发现爱人的失常,她痛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