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姮脸上全是汗,闻言忙回道:“扇子,棕竹扇骨,空白没有画的扇子。”她太着急, 以至于忘了顾云庭曾经见过,唯恐说不明白,又伸手比划, “约莫这么长, 扇尾有条红色坠子。” 她把宋昂佩剑上的坠子重新洗过, 编成流苏状新坠挂在扇尾上。 顾云庭嗯了声,了然:“你哥哥送你的那把?” 邵明姮愣了下, 又点头, “是。” 两人仔细找, 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越是逼近边缘,邵明姮便愈发觉得害怕,宋昂给她的扇子没了, 最后一件念想都没了。 她双膝一软, 顾云庭眼疾手快扶住她, 漆眸蹙了蹙, 问:“你怎么了?” 邵明姮咬着唇,眼中含泪,却不言语。 “你去马旁等着,我帮你找。” 邵明姮捂了捂脸,觉得脑中又乱又慌,理不清思绪,便被他推着摁在石头上,“在这儿等我,我一定帮你找回来。” 顾云庭来来回回找了数遍,始终没有看见扇子,他没有回去,反而沿着来时的方向慢慢踱步,想着马匹颠簸,扇子可能掉落的位置,凭记忆搜寻,他也不确定,但是他不想邵小娘子难过。 道路难走,下过雨后的坑洼积着水,他踩了几脚,两只鞋全湿了,忽然,火光映照的斜对面,泥潭里露出些许绯色,他用力睁了睁眼,隐约可见扇骨的形状,心里一热,脚步加快。 竟没留意旁侧的深洼,一脚迈过去,整个人踉跄着扑倒在泥汤里。 浑浊的泥水冲进鼻孔,遮住眼帘,他咳了几声,胡乱拂了把脸,便赶忙朝着前方摸索,泥里什么都有,碎石沙砾,牛马经过时留下的印记,他的手指被扎了几下,终于摸到湿润的扇骨,提在嗓子里的心一下落回胸口。 他平复着呼吸,趴在泥里稍作缓和,继而站起身来,握着扇子一瘸一拐往回走。 邵明姮吓了一跳,他浑身上下透湿,眉眼也沾着土黄的污渍,水珠沿着脖颈不断往领子下滚落,唇却微微上翘。 看着她,目光柔和。 “邵小娘子,我找到了。” 他举起手来,举到邵明姮面前。 渗着血珠的手掌,摊开来,棕竹扇骨油润湿滑,安静地躺在那儿。 邵明姮忙冲上前,小心翼翼从他掌中取过扇子,抬手用衣袖擦去水痕,又用力甩了甩,方才缓缓展开。 莹白的绢布变成泥黄色,需得回去好生洗洗。 顾云庭看着她,高兴的小脸喜极而泣,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谨慎仔细,生怕弄坏了扇子,她掏出扇袋装好扇子,随后将扇袋的绳结系在前襟小带上,又将扇袋塞回胸口,长吁一口气。 “谢谢。” 顾云庭收回手掌,背在身后,淡声道:“不必与我客气。” 末了,忍不住问:“你为何如此珍视你哥哥送的这把扇子?” 邵明姮却没有答他,从袖中掏出巾帕,指了指他的手道:“你受伤了,我帮你清理一下伤口。” 顾云庭伸过去,她低头弯腰,头发乌黑,后颈雪白,呼吸一点点喷在他掌心,他不敢动,手指像是有小虫子在爬。 她清理的很快,也很熟练,像是做过此类事。 顾云庭没忍住,问她:“你的手法很像军中做派,是宋三郎教的吗?” 邵明姮一愣,空气霎时冷凝下来。 顾云庭有些后悔,但还是想知道答案。 手被松开,清香散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