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舍,他没有遗憾 ,他没有悔恨。 “动手吧,殿下。” 这是他最后一次说道。 林知默缓缓闭眼,下一秒拔剑砍向他腕前三寸之处。 万千红线抗住了第一剑,如同挽留即将离开此世之人,它们仅仅是颤抖片刻便又重归于静。 林知默再度抬手,劈下第二剑。 少数的因果线绷断,但更多数的红线仍旧坚持抗住剑锋。 灵渊剑鸣,犹如悲泣;但林知默还是颤抖着手停顿片刻,挥下第三剑。 绷断的红线好似万千华光旋转离开那位普渡世人的僧人手腕。 最后的第四剑,已如千斤之重。 白鸟缓缓起身,伸手握住林知默不断颤抖的右手。 两只手,一柄剑,最后的最后,砍断最后几根因果线。 闭上眼的僧者好似坐化离去,化作漫天温暖的白雪随风而散,他手中唯一余下的佛珠金光不灭,不带丝毫污浊之气,好似天上昭阳垂落人间化作此物滚落于他们眼前。 林知默弯腰拾起此物,低声说道:“这是已经被净化的神器。” 第35章 法真大师的溘然长逝让她整个人像是还留在那个金色与黑色交错的幻梦之中,白鸟记得自己先是拉住林知默的手往大师所说的厢房走去,接着麻木地翻出老者叮嘱中提到的金创药,最后将他流血不止的手臂包扎好。 然后呢? 然后她就没了印象。 等到她再度回神的时候,天色已晚,夜幕将那颗血色的太阳全数吞下,沉沉的乌云把残星冷月饮完。 天寒地冻的腊月里,她一手拎着被重新包裹严实的剔骨刀,一手拉着林知默漫无目的地走在京兆城的大街小巷中。 这里已经不是国兴寺,她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哪里。 但林知默一声不吭,也没有挣脱她一直握着他的手,陪着她从黄昏走到深夜。 白鸟愣怔地停下脚步,看着正对着自己眼前方向远处的国兴寺还是一副灯火通明的样子,想起法真大师坐化时的场景,以及心慧三步并两步、满脸希冀跑到他们面前的时候—— 接下来谁也没有说话,因为她和芝麻都无法将这件事的始末原原本本告诉他们;也因为小僧弥脸上露出的茫然,好似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一般,但一旁没有人能提醒他是什么一样无措。 后来似乎是林知默向他们说了什么,他们才能安然离开,只是那时的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入坠云端,所听、所见、所闻都像雾里看花、水中窥月一样朦胧不清。 “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她立在原地,看前方沿河小小石桥旁被附近的居民用砖瓦砌出一处安放泥菩萨的“庙宇”。 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问题像是在问身边的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然而谁也不好作答,只余下风不留情面地穿过他们周身。 桥对面路过一队宵禁时间巡视的金吾卫,为首穿着深色铁甲的校尉皱着眉来到河岸对面,见到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站着的两人时,忍不住脚步一顿。 林知默抬头看去,和之前遇到的每一队金吾卫一样只是挥挥手。 于飞虎看看立在一旁反常到一声不吭的白姑娘,还是没有出声地点点头,向身后队伍一招手,沿着原先预定的路线继续向前巡逻。 白鸟感觉到从自己右手手背传来的温度,她的视线从青砖的地面又挪到同行者的衣角上,那片还带着些许血迹的残破衣袍像是寒风中的旗帜立在她跟前没有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