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兆恭在下面听着,呵呵笑了两声,阴阳怪气地道:“嚯,突厥人败了,魏王终于神气起来了,武功盖世、勇猛无双哪,好,我们都等着看他收复安北,立下奇功。” 魏王府这位参军早些日子和魏王同在凉州,深知严兆恭和魏王之间的过节,当下一声不敢吭,把头埋得更低了,心虚地道:“魏王原先思虑不周,十分后悔,得知凉州围困,已然点兵遣将前来救援,不过迟了一步,未能出力,故而转向挥戈安北,愿为大将军分忧。” 突厥大军压境、凉州有难之际,魏王把兵马拉走,躲到定州,如今突厥人败了,他却出头冒进,这行径,别说严兆恭,就连刘刺史都替这位殿下觉得害臊。 但是情势不由人,刘刺史也无奈,苦着脸道:“魏王殿下持苡糀天子手谕,下官不敢不从其号令,只担心突厥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魏王此行恐有风险,下官思之再三,终觉不妥,还请大将军示下。” 魏王府参军对自家王爷有几斤几两是知道的,他心里也是这个意思,偷偷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秦玄策。 秦玄策与傅成晏合力杀退了突厥人,突厥残部退回安北境内,那里是阿史那摩经营多年的领域,能让他们暂且得以喘息。 陇西那边尚有吐蕃人虎视眈眈,傅成晏不敢久离,业已回守,而凉州这边死伤惨重,几乎没有再战之力,只能等待朝廷的援军到来,再做计较。 故而,秦玄策只是淡淡地道:“我重伤未愈,不能出战,魏王既有刚勇之气,且让他去吧。” 刘刺史和魏王府参军一起傻了眼。 但秦玄策不欲多说,已经起身,他的目光扫过下首,威严而冷峻:“怎么,尔等有何异议?” 目光如剑、气势如山,众人齐齐躬身,诺诺而已,不敢有任何异议。 …… 秦玄策回到房中,方才那种凛冽的气势就消退下去了,他用拳头抵住嘴,咳了两声。 阿檀马上过来扶住他,用细细软软的声音道:“二爷有伤在身,就别乱走动,来,快坐下。” 秦玄策不动声色地坐到榻上。 阿檀贴心地拿来一个云锦缂丝引枕摆在他背后,让他惬意地靠住了,还要温柔地问道:“二爷哪里不舒服,我给您揉一揉可好?” 秦玄策又咳了两声,拍了拍胸口,一脸肃容:“这里有些闷。” 他在战场上受了多处重伤,连胸口都贯穿一道巨大的切口,当时流的血把衣袍都染红了,如今上面涂着厚厚药膏,包着重重绷带,他还能拍得“啪啪”响。 阿檀吓了一跳,赶紧把他的手拉开,娇嗔道:“轻点儿,来,我看看。” 她用手指在他胸膛上仔细摸索着:“还好,没再出血了,大夫今儿早上还说,天气热,若差不多,就把绷带解开,晾着透气,我看不成,您粗手粗脚的,若是碰到或者蹭到,又要疼了。” 秦玄策当日从城外归来,昏迷了一天一夜,阿檀把眼睛都哭肿了,那之后起,她就格外紧张,每天目不转睛地盯着秦玄策,生怕他有丝毫闪失,时时嘘寒问暖,温柔曲意。 秦玄策嘴上不屑,斥她矫情作态,心里却着实受用。 比如这会儿,他下颌微抬,矜持地道:“啰嗦,一点不疼,就是有点闷着,你稍微摸两下就好。” 大将军叫摸,阿檀就摸,手指头蹭过,轻轻的、慢慢的、就像一只毛毛虫爬在上面,悉悉索索,爬得秦玄策的心口痒痒的。 他突然觉得大夫说的是对的,这大热天,十分烦人,得把绷带解开,顶好把衣服也脱了,让某个人认认真真地给他摸一摸、揉一揉、吹一吹。 这么想着,痒得更厉害了。 他俯下身,低低地唤了一声:“阿檀……” “嗯?”阿檀抬起眼睛望着他,她的眼眸如春水,眉头微微地颦着,显得天真又妩媚。 秦玄策凑过去,“啾”了一下。 “啊?”阿檀的脸“刷”地红了,捂着脸颊,慌张地看了看左右,幸而房中没有旁人,奴仆们都侍立在门外,竹帘低垂,挡住了视线。 她害羞地道,“青天大白日的,您正经点,小心让人看了笑话。” 最不正经的人就是她了,妖妖娆娆,勾人答答,还好意思叫他正经些。 秦玄策不满了,下颌抬得愈发高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