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心中所有思考,他所皈依的道路,完完全全展现在面前,仿佛被淹没在深渊中的黑暗里,全然的存在,就是全然的黑暗。 “不要!姜狩!”,她不知道她能阻止什么,只徒劳地对着空洞得近乎恐怖的水道大喊。 第一次见面,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问她为何不恨他?当时她已经知道他不是野兽。 沉重钢铁没有停顿,踏碎水流,渐行渐远。 寂静令时间都真空,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十几分钟,迷宫也似的甬道深处忽然传来炸响,因为距离,闷闷的像夏日午后的雷,子弹开始密集扫射。 身体仿佛被抽去所有力气,她颓然坐倒,好像连一点点证明柴薪曾经燃烧过的余热也没有了。 也许此刻鲜血已将整个下水道都染成红色,沉默地在十三区之外汇入蒙河,条条生命如斯流进大海。 不知道杀戮进行了多久,她被带上地表,就坐在堤岸边,雪雨停了,空气里竟然有股寒冷而清新的味道,土地很泥泞,但她知道,泥泞之后不会有应许之地。 沉重的,不再熟悉的步伐声音,在她近乎累极冷晕时走出那扇金属门,走出底下的修罗地狱。 任务完成,保安部二队三队,警察部支援队,全歼。 热烫的血还没冷,还在烧,原本麻木的疼痛却在看见她又被身体感知到,四周是深沉的黑蓝,只有地表边缘滚了一层尚不明显的橘边,他脱下头盔,风扫过面颊,凛然里竟有一丝温柔的意味。 结束了。 林东勋点点头,嘉许,她立即被两人带上车,不知道为什么,在林东勋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直以来逃避的东西,不该去问。 “长官!”,但还是拦他,冲动快过心里矛盾。 林东勋的脸上露出不满意,但似乎不算太过意外。 “长官,她会去哪里?” 他知道他一整夜都在兽影激发状态,此刻已近极限,那双年轻而疲惫的眼底,火焰仍在跳动,不肯熄灭,这是特机队最重要的资产之一。 他不允许他倾斜,难道,一个人生而为人的复杂东西真的剥除不了?一个单纯的人生难道不会更为轻松? “去她该去的地方。” 听懂了,心里涌起无边慌急,“不是要拿她辖制保安部?”,她的存在便是保安部与红尘会秘密合作的卑劣证据,为什么? “不能冒着她被保安部或红尘会劫走的风险,死人没有风险,这样能让保安部以为她一直在我们手上,不敢轻举妄动,这才是最稳妥的。”,他愿意解释,在保安部选中她的那一刻,她便从来都不可能有活下去的希望。 “你回营吧,今天就不用训练了。” 车队开走,他还征在原地,朝阳被黎明前最后一丝暗影压制,比肉体疼痛更深沉的痛苦侵袭而来,开动车,几乎是完全茫然地沿着蜿蜒道路前进。 十三区向东脱离首都圈,那里地势低洼土层软陷,不适合大型建筑,因此荒凉一片。 杀戮时,时间过得很快,一秒一秒,在他过往的生命,少数几次感知到了时间的魔法,心灵的撼动,看见她的第一眼,被几乎拉长成没有尽头的凝视。 手底方向盘猛一偏,吉普斜出道路,深刻胎痕刷地于泥泞中反向回转,掉头飙向城市边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