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灵体比之前轻了许多,是不是要消散了! 不,不可以! “你怎么夺的舍告诉我!我帮你,我马上帮你!”他声音发着颤,小心翼翼地把她翻过来。 没有反应,她始终没有反应…… 慌了,他彻底慌了。 相厌搂着她轻薄得似乎下一刻就要弥散的灵体哀求,“不要……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怪我……我不该生气,不要死,不要死!” 他浑身战栗,指尖轻轻靠近她的心脉,尝试渡入温和的妖力给她,竟加速了她的消散,吓得仿佛被灼烧般抽手。 觉得自己是个毒,会伤害她的毒,连忙把自己退得远远的。 这一刻,谁还记得这是那高高在上超然物外的新主。 他终究,还是被她拽入了凡尘。 相厌彷徨地出了她在的屋子,久候的山灵们聚拢在他身边,半跪献策,“主,不如将肉身上的灵魂驱逐,再为她固魂。” 他失魂落魄地摇摇头,现在他哪怕是碰她一下,她都会消散一些,若是用术固魂,怕是当场就散了。 他终于知晓自身存在的意义,便是灭杀那来自异界的能量,为此不惜吸取天地灵气。 而她却仰仗着那异界能量存在。 落哲是他唯一不得不杀之人,却也是唯一能救她性命之人。 是不是从一开始,她来到他身边,就是一场计谋! 她……到底是谁? 又为何而来? 他要找回那些记忆。 相厌单手捏诀,一瞬间风行千里。 早在南郡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在更往北的地方,有他的气息。 那气息有着难以言喻的沉痛阴郁。 察觉这气息时七扇正赖在他怀里抚摸他的黑鳞,他下意识选择了回避,带着她往南到了中洲。 如今,却不得不去面对。 到了目的地,相厌俯瞰脚下山峦,竟寸草不生,他循着气息找到了一处坟冢。 简陋的墓碑上写着相柳氏相晨。 相晨…… 阿晨。 他朝坟冢旁边走了几步,看到一截被掩埋着的黯淡无光的手环,再细看,还有一段被土浸得褪色的发带。 这段发带上,气息沉厚。 相厌抬指去拾,将要触碰之际却忽然顿住。 他竟有些怕。 这发带上流窜着的记忆太多了,即使还没触碰,那些强烈的悲欢都快要溢出来扑向他了。 赶紧收回手。 是不是……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她有没有骗自己,有什么重要呢。 她是夺舍者,又如何呢。 只要她能常伴他左右,那些有什么关系…… 但如果不能灭杀落哲…… 他又为什么要存在? 在与落哲交手的过程中他无比清楚地明白了自己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如果放任落哲不管,那他又凭什么掠夺天地灵力? 此间天地的均衡又由谁去维护? 喜欢她,竟是与自身存在相悖的事。 再坏,还能有眼前的情况坏? 相厌自嘲一笑,捡起了那段发带。 “带我出去玩呗,相公~” “就是邀请你到我身体里来啊~” “弹弓啊……我放在太阳落下的地方了!” “那你脱了是不是就是个没鳞的秃蛇啦!” “相厌……对不起!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记忆如巨浪席卷,与她相处的滴滴答答,她嘴角上扬的弧度,甚至她转头回望他时那几缕飞扬的发丝……都清清楚楚地在他眸中展开。 他受尽苦楚撕裂心脏寻死的无助与绝望,临死前想再触碰她却不得的遗憾……悉数入脑。 相厌卒然跪倒,肩头微颤,嘶哑的嗓音碾出:“娘子……”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