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卿清眸微微睁圆,似有些心虚:“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苏云嘉似乎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轻叹了声,“程家终究是给了我们家一点薄面,当初程书聘的爸妈喜欢你,又因为你是咱爸爸妈妈偷生下来的,所以就把你认作程家的女儿,后来……” 说到这,苏云嘉摊开掌心,苏云卿的指尖握了上去,“阿姐这双手有福气,能打算盘。” 苏云嘉扯唇笑了声,“我还记得奶奶把我抱到绣架上让我摸绣品和织布,然后我就发了一手的汗。要不是我的手汗绣不了花,奶奶也不会撕了面子又要把你抱回来,挺对不起人家的。” 苏云卿抿了抿唇,小声道:“我都不记得这些。” “我们家也不让讲,怕你听了心里不舒服。” 苏云卿耷拉着脑袋,“那个陈延,还跟你说什么了?” 苏云嘉:“这个人话少,是程书聘的手下,能跟我说什么?” 听到这,苏云卿心头缓吐了口气,幸好,在陈延去接苏云嘉前,她求程书聘暂时不要把他们结婚的事告诉家里人,理由自然是这一层兄妹身份的缘故,苏家守旧,她也不想姐姐多想。 “阿姐,金老板为什么要那本织谱,还有我们家为什么会欠那么多债?” 她想不通苏云嘉一直勤恳安分,就算绣坊经营不下去也不至于有如此巨大的债务亏空。 “金老板的背后是日商。” 苏云嘉声音轻落,苏云卿眼睫蓦地一抬。 “半年前他拿了一小块布样给我,问我们绣坊能不能复刻出来,就是你之前见过说很奇怪的宋锦,不过后来你从奶奶留下来的织谱里找到了方法,给他织了一尺。” 苏云卿记得,“他当时就下了一笔很大的订单。” 苏云嘉指尖拢紧,说到这声带都在颤,“后来这种奇怪的样式我又见到了,在复原出土的宋墓里。” 苏云卿瞳孔猛地一睁,“怎么会?那他手里的那块残片是哪儿来的?” 苏云嘉扯唇冷笑,说了三个字:“掠夺者。” 苏云卿在这一瞬间明白过来,为何姓金的说苏家绣坊违约,而那笔订单的赔偿款是苏家付不起的。 难怪沈叔培会说,只要苏云嘉把东西交出去,姓金的就会把钱送过来。 可如果苏家交了这些货,它们会不会又被贴上别人的标签,无论如何,那一块百年前被掠夺走的宋锦残片让苏家做不出这种事。 她指尖用力攥紧,苏云嘉的手覆上她的手背,轻拍了拍,“如果不是你姐夫玩投机,事情也不会突然爆发,他贪便宜,订的那些蚕农的丝都不行,原材料劣质,一上织机就断裂,那些订货商的眼睛多毒,怎么可能收货。” 提到沈叔培,苏云卿情绪难控:“阿姐,他那样欺负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云嘉指尖轻抚过苏云卿的眼泪,她们差七岁,真是从小就把她当小孩对付。 “这件事姐姐会处理,走吧,去吃饭,饿瘦了脸颊可要凹下去了,到时候看段叙清还喜不喜欢你。” 她说着拍了拍苏云卿粉嘟嘟的脸颊,小的时候她就爱捏这个妹妹的脸蛋,滑溜溜水珰珰的,手感极好。 然而提到段叙清,苏云卿眼眸垂下,光也灭了,她想到姐姐和沈叔培,两人从校园到婚纱,明明当初也是真心相爱的,可依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原来感情这种东西,最是没用了。 这顿饭,苏云卿想避开程书聘坐在姐姐和姐夫之间,反正她现在对沈叔培只有愤怒和憎恶,然而程书聘却对沈叔培面前的那道菜说了句:“我很久没吃过了。” 苏云卿说:“那你端过去。” 程书聘说:“这么烫,姐夫不介意跟我换个位置?” 圆桌一绕,沈叔培又挨到苏云嘉坐了,程书聘莞尔笑:“夫妻坐在一块,也好夹菜。” 苏云卿左手下意识缩了下。 他这句话说的是苏云嘉和沈叔培,但一旁的珍婶脸色却拉了下来,根本不待见沈叔培,反倒对程书聘笑意盈盈:“程先生,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