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股暖暖的、莫名想笑的感觉。 「还笑!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添了多大的麻烦呀?」王秀雅看见他还笑得出来,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伸手轻推了推他,但又像是怕碰到他伤口似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 「嗯,知道。」白鷲连忙收起笑容,「抱歉,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王秀雅噘着嘴打量了他几秒,见他认错的态度诚恳不似做假,原本沉下来的脸很快就绷不住了,轻笑了一声道:「能看到平常高高在上的白先生向我低头认错的样子,我好像也不亏。」 白鷲闻言,却是眉头一皱,「高高在上?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平易近人?」 「可不是嘛!你看你看,刚一说呢,上一秒还在跟我认错来着,下一秒脸孔马上就板起来了,这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王秀雅抱着胸,将脸偏向一旁,「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一个男人搬进来,又是包扎又是擦身,搞了一身汗不说,睡着了还惊心胆跳的,结果某人半夜还发起热来,害得我折腾了一宿。这样尽心伺候老半天,我都还没听到某人跟我道谢呢!」 「我……」白鷲的表情一顿,反驳的话卡在嘴里,王秀雅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他的心便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下,原本想说的话都被他吞回肚里去。 他无奈地笑了,揉着隐隐作疼的额角,难为情地抿着唇许久,才哑声道:「……谢谢你。」 「这还差不多。」 尔后,两人皆相视一笑,好似有什么东西悄悄地在他们之间融化。 黄澄澄的暖光映在王秀雅那张清秀的五官上,白鷲望进她如潭子一般清澈的带着笑意的眼眸,发现自己有些捨不得移开目光。 无预警的,一个问题便脱口而出:「你……恨我吗?」看着王秀雅疑惑的眼神,白鷲又继续道:「让你做这些危险的事……你可曾恨过我?」 当一个获取情报的眼线,并不是件轻松安全的事。 王秀雅先是一怔,随后她摇摇头,神情平淡地道:「不恨。」顿了顿她又道:「因为我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虽然危险,但至少我有活下去的能力。」 白鷲垂下眼眸,在心底轻叹了口气。 他早该明白的,这女人一直都看得如此透彻,也如此懂事得让人心疼。 「而且我该感谢你。」王秀雅露齿淡淡一笑,「如果不是你,现在我可能还活在我前夫的阴影底下,被他毒打辱骂、被公婆虐待,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比起那个时候,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 白鷲微抿着一双唇,声音有些沙哑:「我其实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 他做这一切,都是从利益的角度上出发,并没有顾虑到其他层面,王秀雅认真说的这些话,让他感到非常羞愧。 「无论是出于什么立场,你帮了我都是事实,这份感谢始终都是你的,谢谢你,白先生。」王秀雅目光柔和地望着他,嘴角浅浅的弧度,如同冰雪消融、春回地暖时,温暖了白鷲一颗冰冷的心。 其实有的时候,对一个人倾心的感觉就是如此莫名其妙,可又是如此理所当然。 也许只是一个淡淡的眼神,也许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也许只是一声轻轻的呼唤。 从此,一眼千年。 白鷲突然就明白了一件事──这女人于他,是不一样的。 也是最无可取代的,只是看着她,内心就能得到平静。 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是他的,救赎。 白鷲无力闭上的双眼,缓缓地流下了一行热泪,泪水低落在拷问室中那沾染着血跡的地板上。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当年他第一次吻她的地方。 那时春雨刚过,原本被灰云垄罩的苍穹逐渐明朗。 所踏之处一片春意盎然,和煦的微风带着些许暖意拂过他们的面颊,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清香。 一切,都是那么得美好。 明明已经是个三十好几的男人了,他却像是个情竇初开的毛头小子,连一个蜻蜓点水的吻,都如此地紧张侷促。 然后,在黄鶯清脆婉转的歌声下,他珍重地吻上了他一生的挚爱。 白鷲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轻微地牵动着嘴角,用着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道:「对不起……我……我爱你……」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