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有成不苟言笑的模样,颇让叶舒云有泰山压顶之感,大气不敢喘,也不敢不回答,可又怕说错了哪一句,反而引得山崩,到时她更是招架不住。 叶有成见她不说话,便说:“现在不敢说了?当初怎么没见你不敢说?” 叶舒云低头认错道:“阿爹,我错了。” 叶有成自嘲道:“前些日子我听同僚说京中一户官家小姐为攀附孟候,大半夜跟人去了城外,孤男寡女呆了整整一夜。我只当是别人家的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你猜怎么着?昨儿傍晚放班我走得急,同僚悄悄叫住我说你不是那样没有分寸的孩子,让我回来好好问问你,别急着教训孩子。我就纳闷了,你好好在学塾待着,我教训你做什么?细问之下我才知道原来前些日子京中盛传的那档子事就是我宝贝女儿做下的!” 叶舒云把头压得低低的,一下都不敢抬,她道:“是我让父亲蒙羞,舒云知错了。” “蒙羞?”名声这东西早从那年他被贬之日起就已经被他视作无用之物,他不在乎。人活一世,哪有不被人误解的时候?他只求自己问心无愧,旁人怎么想,他管不着,也不想管。叶有成道:“我看你是欺负老头我不在乎这些,所以才这般拿自己女儿家的名节开玩笑!” “舒云不敢。” 叶有成蹙眉,苦口婆心劝她:“你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我相信你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孩子,可你这么做图什么,圆圆?你现今才多大?将来这事一传十十传百,他日你还如何寻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家?” 赵毓微微弯下腰,怜爱道:“圆圆,你也太任性了,女儿家的名节何其重要,岂容你这么胡闹?” 叶舒云是他一手教养大的,她是什么性子,他这个做父亲的太清楚了。若是寻常事,她绝不会不顾后果,鲁莽行事。她这么做,必定事出有因,他问她:“你与我说说,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叶舒云愧疚道:“一开始我只是想搭把手,后来在刑部是为别人证清白,没想那么多,岂知会越陷越深,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叶有成一掌拍在桌上,厉声喝道:“胡闹!” 叶有成这一怒,吓得正厅里所有人噤若寒蝉,叶舒云也被叶有成拍桌那声响吓得抖了一抖,更不敢抬头。 外头守着的小斯和丫头也都吓了一跳,目光都不敢往里头扫。他们在叶家待了这么些年,叶有成待人一向和善,他们很少见到叶有成如此大动肝火。 叶有成气得连连拍桌,怒道:“任性妄为!胆大包天!简直是胡闹!若真有冤假错案,刑部,大理寺自会查明,他孟侍郎是什么人?又岂是坐以待毙,甘愿蒙受不白之冤的人?何须你一个外人去替他证清白!” 叶舒云不敢说别的,只道:“是我疏忽了。” 叶舒云不解释,不说明,更让叶有成恼火,他怒喝道:“你给我在这跪着,只要我没发话就不许起来。” 叶舒云立即屈膝跪下,一言不语。这事是她有意为之,本就是她的不对,她认了。况且此事变得如此严重,原怪她思虑不周,她有不可脱卸的责任。 目光一扫,叶有成见叶定安立于一侧,更为窝火,他道:“知情不报,有意包庇纵容她,哪怕你早一步告诉我,事情何至于到如此地步?都是你纵得!取我的戒尺来!” 丫头们愣了片刻,叶有成催道:“还不快去!” 丫头们生怕引火烧身,急急忙忙取来戒尺。叶有成接过戒尺,叶定安便自觉摊开手。 这事兄妹两个都有错,赵毓实在无法劝,只能看着。 叶舒云道:“父亲,这事是我一个人的错,罚我罢。” 叶有成不睬叶舒云,扬起戒尺,狠狠在叶定安手心打了十下,叶定安双手手掌通红,叶舒云远远看着都觉得疼。 叶有成丢下戒尺,摔袖而去。 赵毓赶忙让丫头们去取药送到叶定安屋中,又叹了一句:“你们两个真是胡闹!还嫌你父亲的日子过得太舒心了不成?净添堵!” 叶舒云跪到了晌午,叶有成也没让她起。 洒扫的丫头们在厅外头来来去去,都是匆匆而过,不敢往里面瞧一眼。 用过中饭,叶定安悄无声息走进正厅。初时,叶舒云只看见一个男子的影子离她越来越近,待影子渐渐近了,她才看出来那是叶定安。 叶舒云头也不回,问他:“你怎么来了?手怎么样?” 叶定安往前跳了一步,席地坐在她边上,把手摊在她面前,故作委屈道:“你自己看看你造的孽。” 叶定安那双手便似是被用酒腌渍过似的,又红又肿,看着丑兮兮的,但又怪让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