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朝配合地不再深究,接话道:“如果裴卓仅仅是口头怂恿,那么,哪怕杜苓雅供出他的名字,也没有真凭实据,他甚至可以反告诽谤。” “嗯,目前也没有证据能表明他参与了前几桩案子,警察只能暂时放了他。哎,看来还是得靠我这个活靶子多外出走动,真希望公司那儿也埋伏着一批杀手,这回我就能让你们抓来审问了。”虞度秋十分期待道,“对了,你还没去过我的公司吧?在科创园,我买了栋楼。去换身西装,就新做的那套,陪我去一趟。” “我陪你去公司?” “怎么?” “没什么,你是该找贾晋过来,我当不了秘书。” 虞度秋用餐巾轻拭嘴角:“谁跟你说我没有秘书的?不然我在家待了快一个月,怎么了解公司情况?你该不会以为全是斐华在传话吧?他十句里有七八句都是废话,如果不是看在剩下的那几句还有点建设性的份上,我早就打发他另谋高就去了。” 柏朝略感诧异:“可我从来没见过你的秘书。” “因为我的总秘和秘书助理都是美女,苓雅不放心,我就没喊她们来家里陪着,免得给她们惹祸。” “为什么不招男的?” “那我的办公室恐怕就不是办公的地方了。”虞度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柏朝秒懂,没再问下去,闷不作声地端起桌上喝剩的汤,咕噜咕噜两大口喝完,说,“我去榨杯果汁,你喝完再走。” 虞度秋愣了愣,洁癖发作,嫌恶地皱眉:“你干嘛喝我喝剩下的?不觉得脏吗?” “你也知道自己脏?见一个要一个。”空盘啪地一声重重敲在桌上,差点四分五裂,“你当初不是这么对我说的。” 虞度秋失笑:“我当初喝醉了,无论对你说了什么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是醉话,想也知道不算数啊。况且我还没向裴鸣确认过呢,谁知道你是不是编了个像模像样的故事……” “你可以现在就打电话问。”柏朝端着空汤盘站起来,“如果确认了是真的,希望你能给我一点补偿,少爷。” 一声压着不满的“少爷”彻底将虞度秋没说出口的、更混蛋的话堵了回去。 所以说他不爱找没经验的小弟弟。 虞度秋叹息。 太容易迷恋上第一个给自己甜头的男人了。 “即便你的故事是真的,你跟我相处了这段时间,也该知道,十余年的爱慕并不能换来我同等的爱,苓雅就是最好的例子。你对我来说,就像随处可见的木槿花,好看却不珍贵。”虞度秋抚平了衬衫的衣褶,来到他身边,体贴地压下他翻起的领子,“我现在喜欢你,是因为你年轻迷人。可花期总是短暂,再美丽的花朵也会枯朽,总有一天我会像今天辞了小余一样干脆地辞了你,或许下个月,或许明年,到时候可别哭啊。” 虞度秋的手正欲撤离,冷不防地被人握住。 “你可能不太了解木槿花,这种花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特点。”柏朝的手指刚碰过冷汤的盘底,贴上他因炎炎夏日而高于常温的手指,轻轻摩挲,一丝沁凉从指纹脉络中透入皮肤,令人禁不住心神一荡。 “它朝开暮落,风雨无阻,凋谢之后隔天又会盛开,生生不息,历经磨难而矢志弥坚,永不枯朽。” “无论黑夜多么漫长,太阳总会再次升起,它总会再次盛开,这是你无法改变的自然规律。”柏朝的眼中似有火光跳动,灼灼逼人,“简单来说……你甩不掉我。” 两个人的手逐渐同温,在若有似无的摩擦中加速升温,甚至渗出一层滑腻的薄汗。 虞度秋忽然有些口干舌燥,开口发声之前忍不住滚动了一下喉结:“……说说谁都会,我劝你别太自负。我渴了,说好的果汁呢?” 柏朝的视线在他脸上游走,最终低声回:“等我十分钟。” 手骤然垂落,似乎有什么东西也跟着坠了下去,失重感令人头重脚轻,整个人轻飘飘的。 虞度秋捻了捻手指,残留的体温触感若隐若现,浮动于脑海,将某些沉底的记忆碎片翻涌了上来,他想抓住几片,可抓住的却是碎片折射的虚幻光影,映出一片光怪陆离的错乱世界,分不清哪片是真实存在的回忆,哪片是臆想出来的幻境。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