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朝:“嗯,他效忠的并非国王,始终是他自己。” 纪凛掏出手机藏在桌子底下,迅速而隐蔽地查了遍道林·格雷的百科,大致明白了这个典故,轻咳两声,从善如流地加入他们二人的讨论:“这个解释有点道理。费铮也得到了同样的结局——道林格雷最后刺破了自己的画像,同归于尽,而费铮最终也因杜书彦而死。” “他一开始并不想死,在游艇上的时候,能看出他的求生欲。”虞度秋道,“但他或许在第一次暴露于监控之下时,就做好了赴死的决心。” “何出此言?” “他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多年来极力避免引起警方注意,小心而谨慎地躲在暗处复仇,现在却主动暴露、高调犯罪,狂刷存在感,这样翻天覆地的转变,唯有一人能导致。” 虞度秋轻轻摊手:“道林·格雷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愿望能成真的。当他意识到画像可以为他承担犯罪后果时,他才开始堕落的。而与此同时,画像也察觉了,这位曾经善良的少年已经变了。” “费铮想守护的是那个单纯可怜的杜书彦,而非又一个自私狠心的自己。他的复仇之心原本已经在多年的守护中渐渐退居幕后了,可就在这时,杜书彦却踏上了与他同样的邪路,他多年的努力前功尽弃,也失去了唯一的信念。” “既然最不愿看到的事已经发生、无可挽回,他自然就变得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了。支撑他活下去的,无非就是复仇的念头。眼看着复仇失败,就干脆自杀了。” 纪凛沉吟片刻:“或许不止是复仇。保护杜书彦,是他一生中做过的最大的一件善事,他以为起码在杜书彦眼里,无论他做什么,都是个好人,没想到最仇视、最憎恶他的人却是他舍身保护的人,所以他才死得那么痛快,好像万念俱灰了一样,否则他应该拉上杜书彦陪葬的。” 虞度秋笑了:“你还说我同情罪犯,自己不也为他们的罪恶找理由?” 纪凛切了声:“我才不是为他们开脱,有一百条理由都不能抵消他们犯下的罪,分析罪犯的动机只是为了完善案子的来龙去脉。费铮再怎么一厢情愿地保护都无济于事,因为杜书彦心中早已有了仇恨的种子,而种下这颗种子的,正是费铮自己。他们早晚要反目的。” “狗咬狗,黑吃黑,这种戏码我百看不厌。”虞度秋想拍手鼓掌,可惜打石膏的手完成不了这个高难度动作,只好拍了拍柏朝的大腿,“费铮或许都没想到,他输的原因居然是不够自私。” 杜书彦的复仇之心是真,痛苦之情是真,对费铮的感情或许也是真,但在利益面前,统统得让路。 “不管怎么说,要不是他惟利是趋,费铮未必会重启自己的毒品交易线,也未必会寻到柏志明这个老手协助他,我们更无法查出裴、杜、岑、包括你家之间的陈年旧案的真相。在那之前,费铮几乎已经金盆洗手了。”纪凛顿了顿,“可能就像你说的,他有杜书彦这个精神寄托了,不执着于杀你了。” 虞度秋耸肩:“但他最终还是决定杀我,并且想折磨我至崩溃后再杀我,惨还是我惨。穆浩不在,我就直说了,要不是他生日那晚乱吹我是无所不能的神,恰好被监视他的费铮听见,触动了怒火,引发了旧仇,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所以归根结底,这些事儿你得怪穆浩。” 纪凛一下就怒了,差点儿拍桌子:“你放屁吧!你就断了条胳膊,穆哥可是被囚禁了十个月!你好意思说自己惨!” 柏朝也道:“这与穆浩说了什么无关,费铮每年都烧画,他对你家的仇恨最深也最执着,哪怕看起来暂时熄灭了,但只需一个小小的契机,他的复仇火山早晚会爆发。” 虞度秋被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反驳,一脸无辜地看向柏朝:“怎么连你也帮着别人说我,我不惨吗?” 柏朝的音量立刻低了下去:“我只是在分析,没说你……” “我不管,道歉。”虞度秋没理也不饶人。 柏朝无奈,倾身抱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