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皮赖脸。姜稚衣瞪他一眼,因着急看信,懒得与他磨缠,便由他坐在了一旁,从信封里取出三张信笺,振了振平。 第一张是寻常的嘘寒问暖,舅父关心了她这一路是否安好,是否穿得暖吃得饱,人可有清减,又与她说家里风调雨顺,一切都好,不必挂心。 姜稚衣弯着唇一字字读下来,翻到第二张—— “阅裴家长公子代你执笔之信,舅父深感痛心,夫妻二人同住一个屋檐朝夕相处,争拗难免,但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若为寻常不愉快毁弃一桩来之不易的婚事,着实可惜,何况舅父观甥婿来信,言辞恳切,看似诚心悔过,舅父劝你多思量三分,切莫轻率决意,否则来日悔之晚矣……” 姜稚衣嘴角一僵,笑容瞬间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再一转眼,元策侧头捱着她,看信看得津津有味,她上扬的唇角全挪去了他脸上。 姜稚衣忍气吞声地回过眼,翻到第三张信笺—— “不知舅父此信送达之时你是何心意,若已改变主意,待舅父派来的人马抵达河西,便让他们与你一同留在姑臧,来日你与甥婿争执也多一分底气。若仍坚决退亲,舅父有一提议。舅父恐你退亲之后一时无婚事可继,观裴家长公子写一手比甥婿漂亮的好字,字如其人,可见风骨,你既将如此要事托付于他,想必也同他堪为莫逆之交,不如考虑退亲之后与裴家长公子议亲,你若首肯,舅父立马退还沈家聘礼,与裴家商议你下一桩婚事。” 元策:“……” 姜稚衣本也被舅父的话锋一转惊得呆住,一转头看见元策脸黑如泥,噗嗤一声。 元策一双眼危险地眯起:“很好笑吗,姜稚衣?” “什么?卑职从前这样与岳丈大人写信,几乎百试百灵,怎会拿不下永恩侯呢?而且这永恩侯未免也太不缺外甥女婿了,怎么您这一桩婚事还未退,就替郡主相看好下一桩了?” ——半个时辰后,元策回到玄策大营,站在高台负手观着底下演武场练兵,眼看穆新鸿直呼着“不应当”,在他跟前来回踱步。 元策面沉如水地拧着眉。 是不应当,若不是兄长非要以纨绔面目示人,他也不至于为模仿兄长那一手好听点叫龙飞凤舞,难听点叫摸爬滚打的字,为此输给了裴子宋。 “眼下离侯府人马抵达河西还有一个多月,只能抓紧时机令郡主回心转意了……”穆新鸿分析着并不需要他分析也很明朗的局势,眼看李答风闲闲走上高台,连忙招呼,“李先生,您来得正好,快给少将军出出主意吧!这讨姑娘家欢心的事,您应当有些高见?” 李答风摇摇头:“我无甚经验,帮不上少将军的忙。” 元策斜他一眼:“你没经验?那怎么今日公主写给她的信一半在说你。” 姑娘家的信元策自然没看,但见姜稚衣读完信之后很是委屈,说她在阿姊心里只占一半了。 李答风耸肩:“可能因为我和你不一样,是个好人吧。好人总是被追逐的那一个。” “……” 穆新鸿不忍地看了眼噎住的元策。不愧是军医,撒盐的时候专挑着人伤口呢。 元策冷冷抱起臂,朝李答风抬抬下巴:“最近是不是太闲了,要不我给你找点事做?” “少将军何出此言?”李答风无辜地眨了下眼。 元策左右活动脖颈:“恶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折磨他的兵。” “恶人”在上,玄策大营内的练兵之声铿铿锵锵,直到戌时方歇。 一群年轻的新兵顶着夜色,拖着散架的筋骨从演武场出来,瞄见元策站在头顶,寒凉的目光来回扫视,不知是不是还要点人留训,一个个当即垂头低眼,脚下如飞。 元策冷笑一声,正打算把溜得最快的那几个留下来,忽见一留守于府的士兵飞奔上高台,匆匆忙与他回报:“少将军,半个时辰前,少夫人与裴姑娘一道去逛夜市了!” “随她高兴,护卫跟着就行。”元策不甚在意地一转头,食指一伸继续点兵。 “三七是跟着保护少夫人,但……”士兵犹豫着道,“但裴公子跟着保护裴姑娘呢,这还随少夫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