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事牵连人数之多,从主考官左必蕃和副考官赵晋,一直到两江总督噶礼、江苏巡抚张伯行、苏州织造李煦等大员全部牵扯其中。2 康熙心头怒得很,道此事可羞之极矣。 康熙的愤怒直接导致宫里的气氛紧张非常,玉格也不敢轻易多说一句话,极其安分的事事遵从上官指挥,只是提着心当差,对精神的消耗是极大的,堪比五月的毒日头。 康熙在召集大臣商议过后,任命户部尚书张鹏翮和漕运总督赫寿为钦差大臣前往江南彻此案。 原本玉格以为,此事既然惊动了皇上,一次派出两位钦差大臣,必定能尽快还江南士子一个公道,肃一肃江南的科场,也还她们一个宽松的工作环境。 然而两位大人这一去,却把这水搅得更浑了。 几个行贿的考生,背《三字经》背不顺溜,默《百家姓》错字连篇,那他们之前的举人是怎么考上的?秀才又是怎么考上的?这往前不知要追到哪里去,事情一步步发展至今,究其根源,也叫人细思极恐。 再一个行贿银两的数目和去向始终对不上,有一说是噶礼收了钱,有一说又说是张伯行诬陷,案件愈发错综复杂,上折子也是各说一词,又衍生出一个噶礼和张伯行的互参案来。 然钦差大臣的话也是不能尽信的,因为钦差张鹏翮的儿子张懋诚在噶礼麾下当知县,除此之外,还有一涉事的官员陈天立死在狱中,竟是明晃晃的来了个死无对证。 那一日,玉格也仿佛看到了康熙的疲惫和无力。 但这还只是此案的表面,再往里深究,只玉格知道的一些,就有噶礼为亲太子党,钦差大臣之一的漕运总督赫寿与八爷党关系密切,其余的涉事官员也各有各的倾向和背景关系。 所以这事儿的真相如何,或许也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在这场错综复杂的政治角力中,谁能获利更多。 再查,康熙钦点了户部尚书穆和伦以及工部尚书张廷枢。 然而结果与一审相差无几,皆道与噶礼无关,是为张伯行诬告,然噶礼是谁,他除了是朝廷大员外,还是康熙奶妈的儿子。 所以她想,康熙应该是知道两人的脾气秉性、谁是谁非,但偏偏他明明知道,派出去的人却都要蒙着眼睛,说没有证据,不知道。 然后三审,康熙令九卿、詹事、科道共同会审。 然事情究竟如何,还是不明不白,那么多官员皆道陈天立是畏罪自杀,然后这次又死了一个重要证人,即为行贿人搭桥牵线的李奇,他在押解的途中染病身亡了,事情做得极其干净,当地的县衙都出具了文书作证。 也是这一回,玉格突然庆幸自己只是一个侍卫,否则她若身在其中,必然要经历在良心和自身安危之间抉择的考验。 事情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只是把已经查出来的涉案官员杀了个遍,而后康熙在没有噶礼罪证的情况下,也只能只罢免了噶礼的职位,留任张伯行。 可见皇上也不是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只这件案子就缠缠绵绵审了查了好几个月,宫里也低气压了好几个月,还没完全查清,十月又出了一件大案——《南山集》案件。 一个参与明史馆的编纂工作翰林院编修戴名世,一本他编著的已经发行两年的《南山集》,只因为其中录有南明桂王时史事,并多用南明三五年号,竟就牵扯株连了数百人。3 株连啊,其中还不乏颇有清名的贤臣能吏。 可就因为一本书,不仅他们,连他们的家人族人也全都死的死,罪的罪。 康熙五十年的下半年,就因为这两件大案士林哗然,儒林震动。 于玉格家里,便是崔先生很是消沉了一段时日。 前一件不用多说,后一件玉格也大约明白了是文字狱,只是她却连《南山集》到底哪一处犯了忌讳都看不明白。 崔先生道:“这不明明白白写着吗,‘录有南明桂王时史事,并多用南明三五年号’。” “南明桂王?吴三桂?” 崔先生扶额,“是明神宗朱翊钧之孙朱由榔!” “哦,”玉格明白了,“就是两朝更替的那一段时间,用了南明桂王的年号记事,所以……” 崔先生点头叹气,“这是大事。” 玉格默然,这是大事吗。 “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