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想换掉自己。” 天子司应煊是真的老了,也病了。 反反复复的缠绵病榻,让司应煊变得更加疑神疑鬼,相信虚妄之事。他急着开祭祀重修金乌塔,甚至舍不得多拨点军备给魏安平,便是最好的证明。 闻阙此次赈灾,手里可用的人力物力并不充足。这也是他行事步步谨慎耗心耗力的原因之一。国师那边倒很宽裕。 姜晏问:“不可以从修缮金乌塔的物资里拨一部分出来么?帐做精细些,不教上头那位知道。” 闻阙失笑。 他揉揉姜晏脑袋,告诉她其实已经压了一部分,国师敢怒不敢言呢。但还是不够。阴山郡的问题比预估的还要严重。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姜晏继续见证了闻阙的忙碌。她不在外面跑的时候,便跟在他身边学着看卷宗。 累了乏了,就离开治所,瞧瞧城池房屋的修缮进度,帮着处理灾民的难处。 换作曾经的姜晏,根本无从想象自己会操心这些。她生来锦衣玉食,睡最好的床榻,用金贵的绸缎首饰,连喂蝉奴的肉骨头都是贫苦人家难以想象的美味。 她是个怕麻烦的,也讨厌待人接物。可现在她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遇见各种各样的麻烦事,腿脚和脑袋总歇不下来。 这样的活法,似乎……也不觉得糟糕。 ——也许我还挺能吃苦,挺厉害的呢。 姜晏骄傲地夸夸自己。 当闻阙总算忙得差不多了,动身前往俞县时,道旁挤满了迎送的百姓。姜晏坐在车里啃着喇嗓子的枣糕,含含糊糊说:“等年号换了以后,用不到姜氏了,就把我爹的帐清一清罢。” 清远侯姜荣昌铸恶钱,放恶贷,做了不少搜刮民脂民膏的坏事。如今廷尉对他的清查,只是刮一层油,并不会触及根本。天家也还需要姜氏呢。 姜晏想,如果陵阳真能登基,约莫能做个比司应煊更靠谱的好皇帝。她头脑冷静,目光长远,断然做不出轻易屠族或赶尽杀绝的狠事。 “离京之前,我去见过陵阳殿下。”姜晏说,“殿下要我放心,清远侯的错就只是清远侯的错,不牵扯无辜之人。不过我这种享用荣华富贵的也算不上全然无辜,所以以后要给她奔走效劳,才算抵账。咳。” 嗓子眼堵着一块糕咽不下去,她努力拍打胸口,憋得脸颊通红。闻阙端起水杯,给她喂了半杯茶,哭笑不得:“晏晏,要说话还是吃东西你选一个。” 好容易把枣糕送进胃里,姜晏舒了口气。 “总之,我这次出来,就是要跟着学怎么当官。”她抬起下巴,很是骄傲地说,“我姜小五以后要做大官呢。” 闻阙用指腹擦掉姜晏唇边的碎渣。他的眼睛很温和。 “嗯,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