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声。 掛在墙上的结婚照应声落下,惊醒了熟睡中的女人。 感受到房间在剧烈震动,她连忙摇醒枕边人,两人在右侧的衣柜倒塌前逃离了床铺,却还是逃不过天花板铺天盖地的坠落。 还来不及踏出房间,天花板的钢筋水泥早一步崩塌,水泥块硬生生砸中了男人的头部,而后无情埋葬了女人的呼喊声。 转眼间,两条鲜活的生命便掩埋在了一片废墟之中。 地牛翻身,天摇地动,拔地而起的高楼接连倒塌,道路龟裂隆起,整座城市被断了电,陷入无尽静謐与黑暗之中。 医院里,紧急照明灯依次亮起,两名护理师神情紧绷地守在一排保温箱旁。在那之中,一名出生不足满月的男婴大哭了起来,彷彿被震哭了,任凭护理师如何安抚都没用,哭得响亮。 犹如哀悼着逝去的亲人。 画面最后,再度回到了被压在瓦砾堆底下的男女。 两人彷彿彻底失了气息,女人狰狞的脸庞淌满了鲜血,鲜血沿着她的下巴滴落,一颗接一颗,犹如血泪,无声滴淌在那条黑水晶项鍊。 那是梦境里的最后一个画面。 当男生再次张开双眼,迎接他的,是头顶上方一片幽暗的天花板。 他翻身抓起放在床头的手机,手机萤幕流泻刺目的光线。他看了眼时间,缓缓坐起身。梦境太过真实,他没了睡意。 随后,他放回手机,伸手抓着乱发,掏出衣领下方那条黑水晶项鍊。 想起梦境里的女人同样戴着这一条项鍊,他深深吐了一口气。 他打算去厨房找点吃的,但刚起身,心脏驀然传来一阵绞痛,让他再度跌回了床铺。他伸手抚摸着胸口,平缓呼吸,等待疼痛如潮水般退去。 这段等待的时间漫长而静謐,他低头看着地板,意外发现桌上的笔筒滚到了地上,里头的文具全洒了出来。 再往更远一看,就连书柜里的书也掉落了几本…… 「今日凌晨三点十三分时,发生芮氏规模五点九的地震,震央在台湾东部海域,在台北测得最大震度达四级,所幸没有人员伤亡……近日地震频传,连续发生多起小规模地震,专家学者研判可能是火山爆发的前兆……」 早晨的学生餐厅只有零星师生,洛芙点了杯美式咖啡在用餐区落座,看见电视机里的新闻画面,若有所思低喃:「地震啊……」 白宸坐在她隔壁,低头看着手里密密麻麻的笔记,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这週是学校的期中考週,他正在临时抱佛脚。 「欸,我们出生那年不是有发生一个南松大地震吗?那天你在干嘛?」洛芙漫不经心问。回顾那时候的报导,总计至少有两千人死亡,更有超过一万人失踪,至今都能在教科书看见这次的地震。 「问这干嘛?」 「就好奇囉。」 「在床上睡觉吧。」他敷衍回:「等下就要考试了,你不看书?」 「我早就唸完了。」她摆摆手,态度游刃有馀,「记得贝尔菲达说过,若没能在期限内搜集成功,圣物就会放出巨大的能量,后果可能是引发地震或海啸。这样说来,搞不好最近地震频传的原因,就是因为一年的期限快到了,所以这座岛在警告我们快点搜集完毕?」 她越说越心惊:「若真是这样,那我现在是不是该上网发文,警告大家再过不久台湾可能就会发生天灾人祸,要大家做好准备逃到国外啊?」 他神色自若翻着笔记,「你可以发啊,然后警察就会认为你在网路散佈谣言,扰乱社会安寧,依《社会秩序维护法》将你逮捕了。」 她无言,下一秒忽然倾身靠上他的肩。 「你干嘛?」他的身子缩瑟了一下,以为她已经戒掉了这个坏习惯。 洛芙靠着他的肩膀,目光落向桌前的笔记,「你知道,这次的期末考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什么?」儘管他已经猜到答案,但实在不想回答。 「意味着距离一年的期限,只剩下两个月了啊啊──」她坐起身,歇斯底里地摇着他的臂膀吶喊。幸好早晨的学餐没什么人潮。 打从发现最后一样圣物在任之凡身上,如今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段期间小梅依然没有现身,于是两人把重心放在了任之凡身上,然而,无论如何照三餐和任之凡见面,就是没有净化成功,就这么让时间白白流逝了。 「如果任之凡的负面情绪是绝望,那么能净化他的就是希望了吧?我们跑遍了那么多地方当志工,遇见了那么多人,还特地去弱势机构当义工,怎么就没一个人的感情能净化他?搞到现在别说希望了,我都要绝望了……」 「你知道我就是陪你去当志工,才没时间唸书吗?」白宸睨了她一眼。 洛芙浑然未觉白宸的调侃,只是看着新闻画面自语道:「人到底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有希望啊……」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