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黛雪惊住,泪眼迷蒙不可思议地看着赵桓熙:“庞姑娘?你叫我庞姑娘?” 赵桓熙既窘迫又无措,只得朝她深深一揖,道:“以前是我无礼,便是聊得来,也不该直呼你闺名。还望你见谅。” 庞黛雪腿一软,向后踉跄半步,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拿着帕子捂在胸口,悲苦道:“果如表姑所言,你有了新人就变了心,不要我了。” 赵桓熙懵然:“我原本也没要你啊。当初你说你处境艰难,只有我娶你才能助你脱困。我知道自己身负婚约,但是我未曾见过我那未婚妻,与你也聊得来,便觉着,与其娶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倒还不如娶你,既能救你于危难,我还多个可以听我说话之人,这才答应你的。我们原本就不是那种关系,你是知道的啊。” “我以为,你既答应娶我,对我多少是有几分情意的。难道你对我,真的半分情意都没有吗?”庞黛雪泪眼汪汪地凝视着他。 赵桓熙目露愧疚:“庞姑娘,我一直都只是将你当成朋友。我之前的言行若是令你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了误会,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你就这般喜欢你的新婚妻子?”庞黛雪不甘心地问。 赵桓熙诚实地点点头:“娶了念安我才知道,我与你并非聊得来。我愿意见你,愿意跟你聊天,只是因为,和你说话没有负担,而你处境也很可怜。那种感觉就像,我原本孤零零地躺在荆棘上忍受疼痛,后来我身边的荆棘上又多了一个你。我有伴儿了,尽管这对我本身并没有丝毫助益,但我至少没那么孤单了。后来,我与家里反目,去呐喊去抗争,也不全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抒发我自己心中那股十数年来万事不由己,任人安排却还是得不到认可的苦闷与失落。” “念安来到我身边之后,我才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聊得来。”提起徐念安,赵桓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从苦闷转为柔和,原本就俊美的脸庞更是熠熠生辉,“每次和她聊天总是让我很开心。她让我觉得,我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以前我不敢想,只能仰望的那种人。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她,但我确实,非常喜欢和她在一起。” 庞黛雪用帕子捂住脸大哭起来。 “庞姑娘,我不能娶你了,但我依然视你为友,愿意帮你。不如你仔细想想,将来想要走怎样一条路,但凡能助你一臂之力,我绝无二话。”赵桓熙道。 “你不娶我,我便只有死路一条!既如此,还不如现在就死了,也免得受人磋磨!”庞黛雪哭着尖叫完,一把抓起桌上针线篮里的剪刀就朝自己的胸口戳。 赵桓熙大惊失色,忙冲过来与她争夺剪子。 庞黛雪泪流满面:“别阻止我,你帮不了我……不能嫁给你,我的处境只会比死更惨。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让我去死吧!” “人活着,总有办法的。这条路走不通,便想想是否还有别的路可走。我不信你唯一的生路就只有嫁给我这一条!”赵桓熙夺了她的剪子,喘息着退后几步。 庞黛雪跌坐在地上。 “你不要想不开,我、我会替你想办法的,你等我消息。”赵桓熙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芙蓉轩。 客院外头的小径上,徐念安正在徘徊,她刚才忘了叮嘱赵桓熙不要随意用芙蓉轩里的茶点,万一对方用些下作手段将生米煮成熟饭,那就糟了。 嗯,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要是赵桓熙还不出来,她就进去。 如此想着,她转身往客院那边一张望,便见赵桓熙白着一张俊脸急匆匆地从客院里出来了,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怎么了?发生何事?”徐念安接住他,问。 “她方才险些用这把剪子在我面前自尽。”赵桓熙道。 徐念安看看他手里的剪子,又看看他的脸,低声问道:“吓着了?” 赵桓熙垂着眼,睫毛颤了几颤,最终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无妨,一个人要自尽,凭的都是那一瞬间的热血上头悍不畏死,这次既然被你阻止了,短时间之内她应当是无法再聚集那么多的勇气自尽的。你收拾一下情绪,我们现在去母亲那儿用饭,待回了慎徽院,再计议此事。”徐念安沉稳道。 两人叫上宜苏明理,一路往回走徐念安一路给赵桓熙讲些市井笑话,待到嘉祥居时他已缓得差不多了,没让殷夫人看出端倪。 用过饭回到慎徽院,晓薇她们伺候着赵桓熙洗了脸净了手,徐念安将她们打发出去关上门,这才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她怎会在你面前自尽?”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