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头一看,沈姨娘带着赵佳容站在丫鬟后头,见两人回身,沈姨娘牵着赵佳容走上前来,竟也不避丫鬟,噗通一声就给两人跪下了,哭着求道:“三姑娘,三奶奶,求求你们,救救佳容吧。” 赵佳臻一见这情状,忙挥手让丫鬟们走远些。 徐念安俯身扶起沈姨娘道:“姨娘五妹有话慢慢说,都是家里人,犯不着动不动下跪的。” 沈姨娘用帕子抹了下脸上泪痕,将赵佳容推到赵佳臻面前,耸着眉尖道:“三姑娘,我知道我这样来求你很是唐突,但是我们母女,实在是无计可施了。老爷为佳容找的那个夫婿,真的会打死人的。我们自知身份,从来也不敢奢望嫁得有多好,但至少保住她性命啊。三姑娘,我求求你,你救救佳容,下半辈子我们母女做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大德。”说着她又要下跪。 赵佳臻一把搀住她的胳膊,望了眼在一旁默默流泪的赵佳容,根本没有犹豫,道:“放心吧,五妹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的。” 沈姨娘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地答应,一时愣在那儿。待反应过来,又是惊喜交加,拉着赵佳容道:“快,快跪下谢谢你三姐。” 赵佳容上前要跪,又被赵佳臻拦住。 赵佳臻道:“回去吧,不要被人瞧出异常,万一被赵桓朝赵桓阳那两房人察觉,反而不妙。” 沈姨娘母女闻言,对她连连道谢,然后互相搀扶着回去了。 徐念安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道:“沈姨娘倒是个聪明人。” 赵佳臻回过身,与她一起继续往梅岭那边走,边走边道:“她也是个可怜人。以前父亲在家,她自是不敢造次,父亲走了,她也不敢去求我母亲,怕戳我母亲的心窝子,毕竟当初我也是这么嫁了的。此番我和离回来,除了你们之外,最高兴的恐怕就是她们母女了。” “是呢,她料定你深受其苦,必能共情。”徐念安道。 赵佳臻抬头看向前方,舒了口气道:“这些年她们母女老实本分,从来也不曾给我母亲添过半点麻烦,便是看在这一点上,我能帮,还是要帮。一个女子若是嫁错了人,真的是毁一辈子。像我这样嫁错了还能和离的毕竟是少数,若不是母亲真心疼我,家里长辈也明事理,我怕不是要死在定国公府。” 徐念安伸手挽住她的胳膊,问道:“和离之后,你再出门,可曾有人对你无礼?” 赵佳臻摇头:“最多便是远远看着我,和身边人窃窃私语。但是我金店里的老主顾倒是有好几个来恭喜我脱离苦海的。一句话说到底,满天下地去寻,又有几个女子嫁了人不曾后悔,后悔了又有路可退的?如弟妹这般,一嫁就嫁到我那个傻弟弟的毕竟是少数。” 徐念安笑道:“那三姐再嫁也嫁个弟弟吧,想要他什么样,就调教成什么样。” 赵佳臻大笑道:“还是算了吧,我可没你这般好的耐心。” 徐念安问:“那三姐姐再嫁,想嫁个什么样的?” 赵佳臻也不扭捏,直言道:“若能不嫁,我恨不得一辈子不嫁,就留在我母亲身边伺候她。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非得再嫁,第一条便是不能好色,妾可以有,但不能超过两个,不能爱去秦楼楚馆流连。第二条,希望是个有担当靠得住,头脑清醒的男人,千万不要像我爹那样。若能满足这两条,对方年纪大些也无妨,反正我也是和离的,再不能像未出阁时那样挑人了。” 徐念安听着就有些伤感,如赵佳臻这样美丽善良又落落大方的姑娘,凭什么和离了就不能挑人了?但是她也没发表意见,她知道世事如此。男子续弦都要降低要求,何况女子和离再嫁? 两人不谈这些烦心事,高高兴兴地去梅岭剪了许多梅枝,和丫鬟们一起抱着回到嘉祥居时,赫见殷夫人那儿有两个年轻人。 一个赵佳臻和徐念安都认识,是殷洛宸,还有一个年轻人,看样子比殷洛宸略大一点,穿一身银灰色忍冬纹锦袍,五官清隽,面色略显苍白,眼神忧郁,眼角带着些微薄红,有种像是刚哭过,又像是要哭出来的脆弱感。 经殷夫人介绍,这是殷洛宸母家表兄,姓傅名云津,今年刚满二十。 徐念安跟着殷洛宸叫他表哥,他跟着殷洛宸叫赵佳臻表姐。 看赵佳臻和徐念安来了,殷夫人就命丫鬟领殷洛宸和傅云津去客房休息,只说晚饭到她这儿来吃。 两人走后,赵佳臻问殷夫人:“这就是……” 殷夫人点头:“九月里夫人难产而死的那个。可怜见的,还是头胎,大人孩子都没保住。这不,在家做完了七七,你舅妈写信给我,说让这孩子跟洛宸到京里来读两年书,换个环境,也换换心情。” 这等惨事,徐念安和赵佳臻同为女子,少不了心有戚戚焉,没有多说。 殷夫人看了她们带回来的梅花,来了插花的兴致,三人边说笑边修剪花枝,大大小小的插了好几瓶梅花。 到了国子监放学的时辰,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