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在麓山停留了两日,便回宫了。 临别前在马车上,谢非将她纤细的长指捏在手中轻轻揉着:“回去之后,跟陛下提一下,嘉宜该有自己的公主府了。” 历来只有确定了婚期之后,公主才会出宫建府。 高稚垂着脸,低低地嗯了一声。 长乐宫外,小皇帝听说了皇姐归来,亲自在殿外等候,见了公主的仪仗过来,高澄笑眯眯地迎上前去:“皇姐回来了。” 高稚领着他往殿内走,一边柔柔地责备着:“天寒地冻的,陛下怎么站在外头。” “天寒地冻,皇姐还替朕去祭拜先帝先后,朕在外头等你一会儿,又有何妨。”高澄说着,借过了高稚递给他的一杯热茶,却在高稚解下自己的披风后,将手中杯盏捏得更紧。 她微微转首时,露出一节纤细的颈子,白皙的皮肤上,一道猩红的吻痕。 高澄轻啜了一口茶水后,将杯盏放下,手指轻敲着桌面:“皇姐,这几日朕想着,给裴大人安排一个新的去处,他满腹才学,平白遭贬,如今还被安排出京去寻找待修纂的古籍,着实有些屈才。” 高稚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拿着谢非做挡箭牌:“不好吧,谢元辅既然这样安排了,陛下还是暂时不要动裴大人了。” 她的反应在自己的意料之中,那岂不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这个想法让高澄心中不悦,他继续试探道:“皇姐,朕想将裴澜调回御前,是有私心的,若不能与你时常接触,又怎能培养出感情来?” 上次……不是都已经拒绝了吗? 高稚皱着眉:“本宫和裴大人,有什么感情可培养。” 高澄叹了口气:“先前是南方外族来求亲,如今北方的反贼也是虎视眈眈,朕不忍皇姐嫁到那些地方去,便要早早地替你择好驸马。” 虽然不悦,但高澄字字肺腑,全是在替自己着想,高稚也轻叹:“陛下,你也说了裴大人满腹才学,若是当了驸马,可就不能在朝中任职了,陛下明年便要亲政,正是用人之际,莫要因为姐姐,误了国事。” 高澄说了几句之后,见高稚还是一直拒绝,便不耐烦了,脸又沉了下来。 “少了一个裴澜,明年还会有其他状元,但是皇姐,你还要继续蹉跎下去吗?”高澄盯着她的眼睛,“裴澜可惜,谢元辅就不可惜了?” 这叁个字如惊雷一般落在高稚的耳中,她的回应都不自然:“陛下在、在说什么,这跟谢元辅又有哪门子关系。” 今日高澄执意挑破那残破不堪的遮羞布,他愤愤地说道:“皇姐你清醒一点吧,那谢成昀如何舍得放弃他首辅的官职,他若愿意娶你,又怎么会接连拒绝两次!” “什么——”高稚立起身来,不可置信地问,“两次?” 他先前拒绝了父皇的赐婚,分明只有一次,莫非父皇后来又提了? 高澄无奈地闭着眼,平复了心情之后,决定和高稚一道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 “谢成昀已然二十又六,这个年纪的世家子弟,谁不是满屋美人,子嗣环绕,朕以为他也心悦皇姐,才选择孤身一人,可去年,朕与他提了一次,问他可愿意娶朕的皇姐,他拒绝了呢。” 大祁恪守礼制,驸马不可在朝中为官,谢非如今权倾朝野,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 他见高稚没有反应,又重复了一遍:“皇姐,你早日清醒过来吧,裴澜心悦于你,再、再加之他乃寒门出身,纵然你……你与谢元辅的事儿被他知道了,朕也敢保证,他不敢说一个字。” 高稚的眼眶又红了,所有的委屈与纠结泛上心头,阵阵酸涩,那眼泪就要不受控地滴下来。 高澄如何不心疼自己的姐姐,几番危难,姐姐都抵死护着他,黄袍加身登基大典的那一日,她牵着他的手一步步登上高台,明明自己也抖的厉害,却还是一遍遍地对自己说,澄儿别怕,姐姐一直陪着你。 这世间他们所有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呀,如今只有他们二人,血脉相连,至亲至爱。 高稚再也忍不住,伏在案上啜泣了起来。 皇姐哭得伤心,高澄只当她是为情所困,犹疑了一瞬,还是将那些话说出口,他不想因为这些空穴来风,与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