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安绞尽脑汁想了一遭,最后摇摇头,“我不曾见过,不过恍惚听韩坤提起,她好像叫....红缨?” “红缨?”谢堰眉心蹙起,将这名字记下, “行,事情交待清楚了,我也不必留你在这里,等过两日找个合适的时机,送你去朗州...” 谢堰将状子收入袖中,转身要离开。 朱佑安连忙跟着扶案而起,眼巴巴望着他,“喂喂喂,这些粗食我吃不惯,你能不能给我弄些好吃的....” 谢堰置若罔闻离开了。 回到谢府,已是夜深,他清寂的身影穿梭在游廊,欲往起居的东偏院走,一小厮从角落暗处迎上来, “二少爷,老爷请您去书房。” 谢堰脚步顿了下,跟着小厮来到谢照林的书房。 书房只点了一盏小灯,室内朦胧幽黯。 谢照林背对他,立在东墙一副画轴之下,画上矗立一座奇骏高伟的巨石,峰峦松壑,一颗迎客松破石而出,松下有一木亭,木亭里坐着两名仙风道骨的男子,其中一人下棋,一人吹笛,广袖宽衫,意境悠远。 谢照林听到谢堰的脚步声,并未回眸,只淡声问,“你真打算留着朱佑安的性命?” 谢堰随他一道走至画前,深渊般的眸子流转几分忧思,“十年前,韩坤等人上书要皇帝杀景初而后快,附和者甚多,唯独朱佑安提议留他一命,冲着这一点,我也该保他性命。” 谢照林叹了一口气,侧眸望他一眼,这个儿子从来都极有主意,不是他能左右的。 “罢了,你心里有数就成,绝不能让他成为隐患。” 谢堰闻言募的笑了一声,这一笑如同寒风过境,霜雪加眉,“他还不配成为我的隐患。” 二人沉默下来,唯有烛火发出呲呲的声响,谢照林回眸看了一眼,灯芯即将燃尽,灯芒渐暗,又不舍得望了一眼那幅画, “二十多年了,他们都走了,唯我一人苟活,哎......” 他又长长闷出一腔郁气,寻了最近的圈椅坐下,蹒跚的身影陷在烛影暗处,神色苍茫,“北鹤若在,哪还需要我这般殚精竭虑,此人文能定国,武能安/邦,天纵奇才,有他帮你,何事不成?这么多年,你派人寻他的下落,可有消息了?” 谢堰一身傲骨如陷迷雾,神色前所未有的晦暗,一时不知该怎么答他。 北鹤没有音讯,但他的徒弟出现在京城,那个叫红缨的女子又是谁? 眼下容语还不信任他,他不敢轻易问个究竟。 谢堰将疲惫很好的掩在暗处,缓缓摇头。 谢照林也不意外,又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时辰不早,你去休息吧。” 他扶着圈椅起身,谢堰立即上前去搀他,待走出门口,谢照林将他推开,清了清嗓子道, “朱佑安这一出事,许家女娃与他的婚事又作了废,你娘铆足了劲要替你把这门婚事说成,咳咳,你觉得怎么样?许松枝乃名门闺秀,又是首辅之女,你与许鹤仪情同手足,不如应下?” 谢堰神色冷淡道,“还请父亲帮我回绝母亲。” 谢照林脸色拉得老长,“你娘近来火气很旺,非得给你娶亲,我为了安抚她,往你房里塞了个人,你好好受着,权当是替爹爹我排忧解难,再这么下去,我还回不了后院了....” 眼见谢堰黑了脸,谢照林干脆先瞪上一眼,“你若不急着娶亲,也不是不成,你是老二,咱们讲究不了那么多,先纳个通房,生下个一儿半女...只要你膝下有子,你娘也能安心些....” 谢堰忍着怒火,朝他一揖,转身便走。 谢照林气得对着他背影骂骂咧咧,“你是不知道外面传你什么,你娘都快气死了,你好歹证明一下,我们俩脸也有地儿搁....” “拒绝一回两回就算了,旁人当你洁身自好,拒绝次数多了,三人成虎,真以为你谢堰不行....” 眼见谢堰步伐越快,快要跨出穿堂,谢照林嗓音拔得老高, “我告诉你,今日你敢把人赶出来,我定饶不了你!” 谢堰回到自己院子,果然瞧见月色下,一衣着清凉的女子袅袅娜娜跪在廊庑下。 他脸色一寒,侧身站在门口,抬袖往外一指,“出去....”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