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卫瓒,考得忽上忽下惊心动魄的,骑射独占鳌头,从前不擅长的策论跟沈鸢不相上下,但须得背书的经义等课却掉不知到了哪里去。 这热闹也只瞧了一瞬,之后便是各看各的,嘀嘀咕咕窃窃私语,几家欢喜几家愁。 只有卫瓒走到边儿上去,喊了一声:“折春。” “你这回又是案首。” 这时才有人想起,这份榜让人围着层层叠叠的看,还没让沈鸢瞧上一眼。 却见沈鸢抬眸轻轻瞧了卫瓒一眼,半晌,抿唇说:“多谢。” 卫瓒又光明正大笑说:“我爹说今儿回来的早,让咱们早些回去吃饭。” 沈鸢说:“知道了。” 卫瓒说:“他是憋着训我呢。” 沈鸢竟是一个嘲讽的字儿都没蹦出来,仿佛一身刻薄尖锐让什么给压住了,恼恨又不能,亲近更尴尬,最终只憋出干巴巴一句:“你考得怎样。” 卫瓒说:“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沈鸢说:“不必了。” 又低下头继续读书。 却是看得昭明堂一众学生啧啧称奇。 卫瓒便倚在窗边,将沈鸢那一身的别扭劲儿看了又看。 越看越是心软。 到了晚上,靖安侯府难得凑齐了一家人。 靖安侯府出身寒微,人丁稀少、平日里交游也不多,没什么世家规矩,按理是并不忌讳家中人一同宴饮的。 只是平日靖安侯嫌儿子卫瓒碍眼,卫瓒也嫌他爹不下饭,父子俩只要在一个空间,三句两句过去,靖安侯就得气咻咻把筷子撂下,骂一句“逆子”。 只是这顿饭,卫瓒倒有些感谢他爹的训斥了。 自打上巳那日,那小病秧子酒后在他面前露出几分软弱,便越发避着他,像是生怕他提起来似的。 也许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嫉妒他的——至少明面上,不该再嫉妒他的。 如今一桌子吃饭,也低低垂着头,不愿看他。 只有靖安侯训他的时候,才抬起头来瞧一瞧他。 他爹骂他在学堂不读书,他装模作样暗自垂泪。 他爹说他不成器,他就哀哀戚戚自认愚钝。 还在那念诗:“父兮母兮,进阻且长,呜呼哀哉!忧心恻伤。” 他爹让他噎了好半天,说:“卫惊寒,你给我像个人一样。” “再做这样子我揍你。” 他忍着笑道:“我这不是尽孝呢么?” 靖安侯道:“你这是尽孝?我看你是要给我戴孝。” 这话一出口,靖安侯就让侯夫人瞪了一眼,灰溜溜地低下了头。 见对付不了儿子,靖安侯只能从沈鸢身上找些安慰,闻听沈鸢考得了头名,更是喜不自胜,连喝了几杯下去,道出一个“好”字来。 才学品貌,性情姿容,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好的。 又考问了几句兵法,见沈鸢对答精妙。 便是越看沈鸢越顺眼,道:“那沈呆子是祖坟冒了青烟了,竟生得这样一个好儿子。” “可惜了……” 接着就听侯夫人咳嗽一声。生怕惹了沈鸢的伤心事。 靖安侯便把后头的话给咽下去了。 沈鸢却仿佛没注意道似的,只轻声说:“小侯爷少年英雄,也肖姨父。” 这时候,他爹便要冷冷瞧他一眼,意味深长“哼”一声:“他?” 卫瓒撑着下巴,懒洋洋说:“是有点像。” 他爹说:“你像个屁,你老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已得了军功、领了好些兵了。”他接话。 这话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