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竟然觉着空落落的。 蓦地听得一声笑喊:“沈解元。” 便几分惊喜抬头,瞧着对面儿的是唐南星,便面色骤然黑了几分,半晌道:“书抄完了么?就四处乱逛来了。” 惹得唐南星摸着鼻子问晋桉:“我又招他了?” 晋桉踢他一脚:“你少说话。” 唐南星小心把礼品交予仆人,小声骂骂咧咧:“当谁稀罕来呢,若不是我家里人叫我来走动,我也不来。” “卫二哥不在,没人管着他,万一再给我添上百十遍书怎么办。” 晋桉又踢他一脚。 这却是沈鸢这一天下来,头一次有人跟他提起卫瓒来,半晌才问:“这几日卫瓒可给你们消息了么?” 唐南星嘀咕说:“你们俩住一个府,都没什么消息,我们哪儿来的消息。” “你不是说他办差去了么?” 沈鸢想也知道如此,又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这样失落。 他年少时曾是极盼着这一天的。 他曾经有段时间,恨极了卫瓒,恨不得世上没有这样一个人。 恨不得师长亲友都围着他团团转,只替他一个人欢欣鼓舞。 他最丑陋的那段时间,是在卫瓒变了性情之前,他整日整夜地做着梦,每一个梦都是卫瓒不存在于这世上,又或者卫瓒是个平庸无能之辈、被他狠狠踏在了脚下。梦醒了只觉得愧疚难当,可那隐隐的快活又叫他惊惧。 可如今真有了这样风光的一日,他竟不觉着快活,甚至失望起来了。 好像自己一直以来争的那口气无处落脚了,甚至有别的什么东西,也跟着飘飘忽忽了。 沈鸢强打着精神应酬了半日,幸好他体弱多病的事尽人皆知,前来道贺的人也不会拉着他一直絮絮落落。纵然有沈家之类不通眼色的人来,有靖安侯在那儿大马金刀坐镇,也不敢多做纠缠。 这般该来的人都来过了,沈鸢还是没回院。 倒是靖安侯道:“累了就回去歇着吧,也不必在这儿候着。” 他便一顿,只是面上笑了笑,说了声好。 忽得听见靖安侯喊了他一声。 他便停了脚步。 靖安侯道:“圣上说粮草已调集差不多了,明日一早就出发了。” 沈鸢怔了一怔,他早知道靖安侯要往北边一事,只是没想到,恰好是在放榜时候的第二日。 靖安侯也没想到,只道:“我好歹瞧着你放榜了,也不算遗憾。只是这么大的事儿,我本应为你主宴,好好操办上几天几夜的。” “谁知就赶上了。” 沈鸢笑道:“姨父不必为我破费,先头小侯爷立了那样大的功劳,不也没办么。” 靖安侯便面色一黑,道:“那怎么一样。” “那臭小子只那一天少了风光而已,平日里我跟他娘没少惯着他。否则怎的生得那么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 “你看这京中,谁家世子手头这样宽裕,谁家世子私底下有那好些人手四处闯祸,倒留着他老子天天给他擦屁股。” 沈鸢心知的确如此。 ——若不是疼爱,哪会三句话不离了自己的妻儿,又哪会一提自己儿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又一肚子苦水。 “这宴咱们先欠着。” 靖安侯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等姨父回来给你补上。” “等从北边儿回来了,咱们热闹个三天三夜,省得你觉着姨父小气。” 沈鸢笑着应了一声“好”。 其实若是隔了往常,他兴许还要再说两句好话,哄得长辈高兴高兴,只是眼下却没这个心思。 不知怎的,心里头忍不住有些怪异。 ——卫瓒真的不回来么? 他注视卫瓒的时间太久,哪怕变了性情,也多少有几分了解。 他中了解元也就罢了,靖安侯出征这么大的事情,好歹也该提前来送一送。 哪怕是插科打诨让靖安侯骂一顿,卫瓒也是会来的。 可偏偏没回来。 果真是差事难办,还是…… 当着靖安侯的面,沈鸢没往下细想。 只是靖安侯似乎也比旁日多了几分慎重,半晌取出一方私印给他,对他道:“折春,眼下瓒儿也不在府里,若有什么事情,你只管拿主意。” “你拿着这个,府里若有不听你话的,只管打出去,外头故交若有用得上的,你也拿着去拜访,别受了委屈。” “你跟你姨母好好的。” ——靖安侯几度出征,却是头一回这样忧心,兴许跟卫瓒不无关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