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校尉的话我们记下来,请大人们放心,路途上我们的吃穿用度与大家无异便可,不需特别的关照。” 许是见施霓的态度如此,那女官便认定施霓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于是趾高气昂,欺人更甚:“既如此,那以后姑娘的餐食就单独摆灶吧,我们这里可从不供闲人,食材军需处都有,姑娘需要什么自行取用就是。” 她说完,蒙校尉似乎觉得此举不妥,于是犹豫着眼神示意了下那位女官。 可对方却不领情,作势要把颐指气使的架子好好端住。 施霓只是笑笑,由着女官自作主张:“知晓了。” …… 随施霓一道从来潍垣来的,还有两位中年仆妇和三个年纪不大的丫头,施霓用不到这么多人在旁伺候,而且眼下状况,还是低调行事得好,于是她便只留了阿绛在身边,其余人随蒙校尉安置。 大梁军队都驻扎在城内营地,她们要随军同住,于是最角落处的那架简易军帐,便成了施霓和阿绛的临时居所。 进了帐中,待左右无人,阿绛实在憋不住委屈地皱起一张小脸,紧接叹气闷声道:“姑娘的性子素来是软,如今竟被人如此欺负,想想那女官的嘴脸,实在可恶!也不知这人什么来头,一个小小六尚居的高级宫女,竟能叫蒙校尉对她如此客客气气。” 阿绛边说着,边上前打量帐中置物装潢,很快便不满道:“这简陋破床实在硬得硌手,姑娘身娇体弱怎睡得?还有这被褥,闻着都嗖嗖的,定是久置于阴潮处发了霉,姑娘这般状况,若是被稷王子知道了,他不心疼死才怪。” 听她越说越过,愈发口无遮拦,施霓微蹙眉头,当下立即提醒说:“阿绛,祸从口出,以后万不可再冒然提及稷哥哥。我的身份特殊,如今既然已经到了大梁军队麾下,前尘往事便该割舍清楚,不然许会招来杀身祸事,你记没记住?” 闻言,阿绛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于是忙认错点头,之后又放低声音不甘问道:“可姑娘被那女官如此怠慢……我们就这么忍下这口气了吗?” “我们虽人微言轻,但到底算是承着王上的面子,为展大国风范,从情从礼,大梁人都该对我们有所礼待,最起码是明面上的礼待。” 施霓口吻淡淡,表情却忽的露出几分狡黠,“如今,人家是有意苛难,那我们不如遂了她的愿,过得真的凄惨些。到时,率队主将若真要追究,被问责的可不是我们。” 阿绛这才恍悟道:“原来姑娘早就想着回击啊。” “不是回击。”施霓温和一笑,过分艳丽的一张绝色脸庞上,此刻露出了些许近日都不曾显露过的生机来,“我们不争,但求自保。” “对对,但求自保。” 阿绛知晓施霓心里早已有了主意,心头紧着的那股气总算舒畅了,她大道理不知那许多,却是只认一理,那就是无论是谁,不管尊贵,都不能欺负了她家姑娘。 不然,她就是拼了命也要相护姑娘周全。 “对了,姑娘可知此次要带我们去大梁都城上京的,是大梁的哪位将军?”阿绛想起什么似的又开口问道。 施霓如实摇摇头:“并不知呀。” “谁都好,只要不是那被称为鬼阎罗的霍厌将军就行。” 阿绛喃喃着,又小声议论说,“姑娘你知道吗?咱们边关老百姓都在传呢,说霍厌此人啖肉饮血,头上长角,面目丑陋可怖,都被编成歌谣专门去吓那些不听话的七八岁孩童了。姑娘你说,人真的可以长角吗,那要长成什么吓人模样啊?” 施霓以前倒没听过这样的传言,如今听阿绛描述得这般具体,于是不自觉地在脑海里跟着想象了一下霍厌将军的形象,人身牛面嘛,那当真好恐怖…… “你就知我素来怕些鬼神,便专门说这吊诡的话来吓我,阿绛,你真是学坏了。” 施霓嗔怪地瞪了阿绛一眼,接着赶紧把脑子里慢慢形成的意象消移掉,生怕今夜鬼怪入梦,无法安睡。 阿绛则讨饶着相劝,说霍将军就算真的头顶长角也无所谓,反正她们也不会平白和那阎罗将军遇到。 可那时施霓却不知,阿绛这话,到底是说得太早。 第3章 在军营住的这几天里,施霓被大梁人时时提防得紧,平时若与人迎面遇到,对方也是连句话也不敢随意和她说的。 除此外,她的吃穿用度也样样被苛减,幸而出发前阿绛自备的足够足,不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城郊荒凉处,她们主仆二人恐怕是当真不好过活的。 原本,施霓以为大梁人只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毕竟两国刚刚剑拔弩张过,她初来乍到,还是西凉投诚所献之女,受点怠慢自然也在意料之中。 可是又经过后面这几天,施霓才渐渐意识到,大梁婢子和女官们对她的排外程度,远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得多。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提前给了她们交代一般,实在蹊跷得很。 施霓对此想不通,便吩咐阿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