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事我一直未想明白。太后娘娘幽居深宫,长春宫可谓戒备森严,而这失迭香也并非只一次沾染,便能立竿见影,显现成效。既如此,你又是如何将这药下得叫任何人都毫无所察,同时又能严控太后娘娘摄入的分量和次数,来确保娘娘凤体安康,只表面显露萎靡倦态?” 霍厌为二人重新添酒,后而开口道:“你记不记得龙口街巷口,有家贾氏糕点铺?” 容珩不知他为何突然寻述这个,不过闻言后,还是如实点了点头,“年初街里新开的菓子铺,招牌刚起不久,不过因其重金聘请来的厨娘,擅做一手南方小食,独占了份口感新鲜,而致名声逐渐打响。如今,不仅京内的老百姓们喜欢吃,不少朱门大户的贵妇小姐们也会差遣下人去排队购得。” 说到这,容珩只觉奇怪,又问了句:“就这一普通民间果子铺,和我方才所问,有关太后娘娘的突发病情又有何关系?” 霍厌言简意赅,解释明了:“太后娘娘嗜甜,私下里,常谴长春宫的下人出宫,扮作寻常人家来这贾氏糕点铺前排队购买碧玉糕。” 闻言,容珩一瞬恍然,“所以,你并非进宫下药,而是在这些糕点里提前动了手脚?点心大小固定,所以用药的分量也可把控。” 见他反应这般大,霍厌只姿态随意地点了下头,仿佛此刻俩人正讨论的全数是旁人的事,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容珩直叹说:“我们堂堂的军候大人,为了能早日抱得美人归,当真是把这么多年来从战场上苦苦思研出的排兵布阵之道,尽数都用在此事上了。” 听他如此调侃,霍厌也并不恼。 色令智昏,君子亦难免,他就是彻彻底底痴迷上了施霓,也不觉这算什么羞耻之事。 现已为自己心中的困疑寻得答案,容珩却不知自己该是安心,还是要为好兄弟的一意孤行而提心吊胆。 若他是于战场掣肘,容珩都定然相信以他的英勇无双自会化险为夷,可与皇权相争,他本身就犯了身为臣子的大不敬之罪。 容珩略微沉吟,却也并未扫兴,于是他自顾自地敛袖又添了酒,连饮过两杯后,头脑烧热得只感觉出几分明显的晕涨来。 霍厌看了他一眼,提醒说:“别忘了你三杯就倒的可怜酒量,过会若是醉了,我可不负责送你回去。” “无妨无妨,不是方才还说,这将军府是我的一所别苑,我全当是在自己家歇了。” 许久未见,见容珩的酒当真半分没长进,只说了两句话身形都开始晃了,霍厌不耐地掀了下眼皮,把他手边的酒瓶给收了回来。 而容珩却还想贪杯,伸手找了半天没有寻到,遂才作罢。 当即,他也忘了自己那套衣袖不可沾尘的规矩,眼神微散着抬起,又忽的伸过手去,用力搭在霍厌的手臂上。 霍厌虽没洁癖,却不喜被男人挨近触碰,只是刚准备将人推开,就听他口吻分外忧患地含糊出声。 “序淮,莫庭兄如今不在了,你可不能再出事,万事……万事切记要小心应对。” 酒酣酩醉,言落,容珩便脸颊带着酡红,彻底软身趴倒在案几上沉沉睡了过去。 而霍厌半壶入喉,却依旧眸光清明,他指腹反复摩挲着举杯,目光也渐生凛寒。 也不顾容珩能不能听到,霍厌声线绷紧,自顾自明言着。 “放心,他们都不会白死,背后主使就快要藏不住了。” …… 香云堂。 伶贵人将身边的下人们尽数谴到一边,而后伸着柔荑一样的手,亲自剥着盘里的莲蓬,准备为陛下沾手做一碗清心解热的莲芯糖水。 待一切准备完毕,身边宫人忙面上带笑,顺势过来讨媚两句。 “为剥这半盘的莲子,娘娘这如葱段般的手都给伤得红了,陛下要是知道了,定是会心疼到心尖上的。” 伶贵人被人伺候着净了净手,而后愁眉喟叹了声,“我哪有那个本事,恐怕如今陛下心里,早就惦记着别人了。” 下人们更属机灵,闻言当即立驳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