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废物!” 梁帝拧眉怒视,掌心紧紧握于座椅把手,青筋绷起直现,“偌大的森严皇城,竟叫一未知身份的贼子来去自如,简直骇人听闻!今日他来的是未央宫,那下次呢,是不是到时夜闯了寡人的北宸殿,也同样行迹无拘无束?!” 何冲当即颤言道:“陛下恕罪,实在是此人太过狡猾,先是躲过了御林军所有的巡逻队伍,又趁机钻了换班的空子,这才轻易脱了身,就像……就像是对我皇城巡防布守十分熟悉一般。” 听到此话,梁帝忽的目光戒备,“你的意思是说,宫内有人和那贼子是里应外合?” “没有实据,属下不敢随意揣测,只是今夜之事实在太过蹊跷……” 这时,内殿有婢女跑来相传,说皇后娘娘已醒,梁帝只好将心头的困虑疑团暂且压下,而后起身急步去了内室。 避退开左右侍从,未央内殿,当下只他们两人沉默相对。 皇后背靠着软枕,带着倦意略微阖着目,见状,梁帝犹豫着走近了些,而后嘴巴抿了抿,到底还是主动开了口。 “感觉怎么样,若是还难受,寡人再命人去请容太医来瞧瞧。” 皇后恹恹着摇了摇头,对于梁帝突然的关心备至,她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滋味。 两人做了大半辈子的夫妻,无论他什么面貌,自己尽数都瞧过。从东宫一直熬到皇城,她陪他走过了太长的一段路,可没想到如今到头来却是相顾无言,徒留陌生。 皇后叹息一声,只想自己静一静,于是疏离态度明显。 说道:“臣妾既无碍,便不扰陛下的雅兴了,听闻陛下此番是误了与佳人的约,才得空跑这一趟,如今臣妾没事,陛下也可安心去了。” “是谁这么多嘴!” 闻言,梁帝当即面露不悦,眸子也暗淡了许多。 他到现在还清晰记得,自己初登皇位之时,皇后还秉持脾性直率,常因他纳新妃进宫而吃味生怨,而后来,因她兄长左瀛的几番规言劝导,又述以家族崇荣,皇后使命,这才叫她慢慢敛了脾气,尝试宽宏。 而如今,左相的对妹规劝当真起了作用,她竟是已不忌不妒到这般大度程度…… 思及此,梁帝心头有些不是滋味,但他也深知,自己这气生得毫无立场,更不理直气壮,皇后当下的姿态,不就是他当初心心念念想要的吗? 他掩饰地轻咳一声,而后才故作镇静道:“今晚寡人哪也不去,你安心修养就是。” 闻言,皇后意外地抬眼望过去,两人太久没这般近距离地交流,而至如今,她竟都不知自己当下的这份不自在,究竟代表着何种情绪。 她看着梁帝,眼下想起自己先前对施霓的口头应承,于是犹豫着到底还是开了口:“臣妾此问或许僭越,但还是想请陛下实言告知……” 皇后在梁帝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努力组织语言,当下,她实在担心陛下又会如上次那般,不喜她对自己纳妃之事有所插手,甚至当场怒气大发。 原本这些惹嫌不讨好的事,她看开了全然不想再管,可那日施霓进了未央宫,冲她哭诉自己的艰难遭遇,实在叫人心有不忍。 皇后心软,最终还是决定承冒风险,帮她探问一下陛下的准话,可若是圣意已决,纵她为皇后恐怕也没办法帮她规避宿命。 梁帝走近,在皇后身侧不远位置坐下,而后声音放柔开口道:“皇后有话,但说无妨。” 不知是否是她意外受伤的缘故,今夜圣上似乎变得格外好说话,于是皇后心里的底气多了些,遂抬头迎上视线,开口直问道。 “不知陛下对那位西凉来的施姑娘,究竟是何态度,又打算如何安置?” 闻言,梁帝错愕地看了皇后一眼。 原本他以为,因为两人先前闹出的几次不愉快,皇后再不会管他纳立妃嫔一事。 可如今时隔几年,听她再次在自己耳边介问起此事,他竟生出几分恍如隔世之感。 甚至,他有些耻于承认,这份他当年极其厌恶的吃味唠叨,如今听来却叫他觉得异常舒心。 “这个问题,陛下不好回答吗?”皇后静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