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不哭,不哭啊。” 说话间,掣着袖口去搵她的泪花,又笑了,“你也不必瞒我,咱们一母同胞,你的心思我还猜不准?你若喜欢他,我不为难他就是了嘛。只是人家都不认得你,你在这里就为他哭死了,他也不得而知,多不划算呐。” 露浓半怒半羞,啜泣着戳他额心,“你再乱说,告诉祖母,打死你!” “这话也就我肯说了,别人猜得中你的心?”敏之见她不哭了,提着袍子起来,那面椅坐下,“席泠这个人呢,我与他打过两回交道,虽说他得罪了我,可讲句公道话,品貌倒是一等一的风流,比京里那些浪荡公子有气度多了。” 两句话说得露浓泪花风干,脸染红云。敏之暗观,为哄她高兴,滔滔赞起席泠,“讲实在的,姐姐没见过他不晓得。他的相貌才情,堪得当今宋玉,再世卫玠,配姐姐的美貌,方勉强配得上。只是门第相差太远,否则招他为婿,倒合适。” 露浓心里扑通扑通乱跳,臊红脸站起来,“越说越没个正行了,懒得和你讲。你只依了我的话,在南京踏实些,不要去惹那些是非,好不好?” 敏之被她沾星带水的眼一乜,心软了,漫不经心地应承,“好好好,你是家里的活祖宗,我听你的,且饶了他。” 比及露浓归到屋里,正要睡,服侍的丫头有意为主排忧,铺床叠被时倏地想起来一椿事,“姑娘,常来咱们家为老夫人诵经那个姓徐的姑子常在各家走跳,或者能叫她来打听打听这席官人的事情。” 露浓在窗前稍稍忖度,娇怯怯地把脑袋轻点,那珠翠巧缀的宝髻之外,绮窗透影,似是明月初圆,香融夏夜,清宵细细绵绵。 夜半南风大作,吹散一片蛙声,未几雨声密密狠坠,敲窗砸叶,把箫娘由闷透的帐里吵醒,再睡不着。 仇九晋许多日子不往听松园来了,箫娘只当他在家忙婚事,从不多打听。只是他不来,宽敞的屋子显得愈发空寂。她爬起来点灯,一盏、两盏、四五盏……才勉强令这屋子见光。 倏然窗外闪烁金龙,箫娘望向绮窗,雷鸣电开,翠荫乱摆。索性推开窗,云翳蔽月,星河藏隐,暴雨如注,满园似脱了墨的丹青,山水淋漓。 雨顷刻袭击了窗台,像是过去的仇九晋、今朝的席泠、旧日的沦落、当下的富贵,与整个撕下锦绣假面的人间,混沌成一场洪水,从窗口爬进去,淹没箫娘的慵发亸髻,以及那丁香色寝衣包裹的脆弱骨头。 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女子,该在这满是凶猛祸灾的人世里何去何从?她头一遭停下来审视来路与归处,到底哪里才是永恒的安定繁荣。 这问题到昏昏沉沉睡去,仍旧没想通。再醒来时,莺歌鹂语,绿阴成幄,杲杲光阴迷窗,夜雨洗新霁。 软玉招呼小丫头子进来伺候洗漱,满面愁容。箫娘床上睇她一眼,晓得她是为哪一桩,懒得过问。 她不问,软玉倒找些怨气,撇撇唇角,“爷眼瞧着就要娶新奶奶了,您也不说急,闲吃闲睡的,知道的说您识礼懂事不爱吃醋,不知道的还当您是个没心肝呢。” “人家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我操得了那个心么?”箫娘嗔笑两句,起来描妆添黛。偶然间,镜里挑着眉暗窥她的影,“好妹妹,委屈你,跟着我在这里总也见不着爷,等哪日我向他说说,叫他接你府里去,你们常相伴才好。” 闻言,软玉喜滋滋走到妆台边,“承蒙奶奶照顾,怎的奶奶不愿意进去呢?” “嗨,我的事你还有不清楚的?我就是打那府里出来的,再进去,不说新奶奶,就是太太也不待见我,我何苦去讨这个嫌?” 软玉想想,端端正正福了个身,“成不成的,我都先谢过奶奶善心。” 箫娘扭回镜前,黑漆漆的眼珠里暗暗闪烁。善心倒谈不上,有一点恶是真,这一个进去,那一个进门,都不是省油的灯。 软玉的欺主之怨,辛玉台的坠腹之恨,她都记得。不管败了她们哪一个,她都站在高岸上喜闻乐见。 她细细描眉,把一根玉簪斜插鬓上,对镜扬唇。正是这夏光盛镜的光景,却听徐姑子进了听松园来。 箫娘摆了茶果招呼,请到榻上坐,“难得,你成日忙着各处唱喏,还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