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思地把脸埋在他胸膛里,嘻嘻发笑,“我不是怕你想娶,又碍着我,不好说嚜。要是如此,不如我先说了,大家脸面上过得去,也不至于撕破脸。倘或撕破了脸,你又娶了虞露浓,保不齐往后就不管我了,我不是亏得没本了?” “我不方才要是应下来,你岂不是要自己怄死?” 她噌地探出头来,“你要是应了,我就趁着你们摆酒成亲那天,买点子要命的药,下在席上,咱们大家一齐死了!” 席泠啧啧咂舌,“你还真是心狠手辣,你当初与仇九晋走了,我可也没舍得杀你。” “你清高,你大度!”箫娘把小指与拇指搓一搓,“我的心眼就这么小。” 箫娘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更多的只是个报复式的玩笑。她爱他爱得太复杂,太多的患得患失,已经惑乱得她想不清,到底是他的孑然清高更要紧,还是他们在一起更要紧。 但她发现,多的她都不太想要了,最好还是两个好在一处,像现况,哪怕再穷一点、紧巴巴精打细算一点过日子,最要紧。 席泠哄她一阵,她又欢欢喜喜地把几个匣子包起来,坦然地送他出门。秋阳烈烈晒在漆黑的院门上,晒在她心里,将她晒得晕乎乎的。她目送席泠拧着个的灰绸包袱皮走出几步远,心里倏生一股强烈的念头。 那念头关不住,溪水一样奔流着,便趁着巷里没人,把着院门喊了他一声,“泠哥。” “嗯?”席泠回首。 “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席泠惊诧一下,旋即绚烂地笑开,几步跨回来揽着她亲一口,“夜里再说。” 箫娘臊红了脸,把腰端起来,假装什么也没说过,连声催他快走。他走了,她刚阖上院门,就听见东墙那头一声惊天的,“哎唷!” 是晴芳的声音,箫娘竖起耳朵,眼眺在墙头,“晴芳,死人,是不是你?” 慌得晴芳忙从地上捉裙爬起来,狠狠剜一眼门后那片青苔,口不择言,“不是我不是我!” “还不是你?!你是不是听见什么了?!” “没听见没听见!我起个誓,什么也没听见!” “好嚜,”箫娘咬紧牙关,“那你说,你要是听见了,你家汉子上山摔死下河淹死!” 那头跳脚起来,“呸,你汉子才上山摔死下河淹死!” 箫娘干瞪了半日眼,忿忿摔了西厢的门,笑倒在枕上,想起先前的话,就把手放在肚皮上,忍不住一圈一圈地摩挲着。 太阳也像被一只手打着圈的摩挲,光晕晃来晃去,穿过那些密密层层在凋敝的绿荫。 虞家园里种的这些树,多是些四季常青的绿植,也叫不出名字。小厮领着席泠往上回那间轩馆内,席泠进去,见窗下挂着个鸟笼子,老侯爷正给一只跳着脚的雀儿喂食。 见席泠进来,便丢下一捧鸟食,走到榻上,“前头听见小厮报,说是席大人来,我还奇了,席大人怎的想着来见我一个糟老头子?” 既然侯门要脸面,席泠只好屈了屈,“上回随林大人来,受了老侯爷许多教诲,原该中秋前就携礼来拜的,偏赶上这一段收秋税的事情。今日在家思索,不好再拖,特意来拜见老侯爷。” 老侯爷见他话说得体面,也就不大计较了,传了茶果,过问起私事来,“你父亲是几时没的呢?” “头两年的事情。” “噢,这么说,孝期还未满囖?”老侯爷思虑片刻,复笑起来,“上回听见家下人说,你往这里出去,在我家园子里撞见了我那孙女。真是失礼,那丫头被她祖母惯坏了,也不知园中有客,慌里慌张地就撞见生人,你是年轻人,不要笑话才好啊。” 席泠在下拱手,“不敢不敢,是后学无礼,冲撞了小姐。” 老侯爷摆摆袖,借故长叹,“说到我这孙女,年纪不小了,还未婚配。原先在京里,我与她祖母暗里也瞧了许多人家,可那些年轻子弟,不是过于轻浮就是过于率性。我想着不如到南京来,在这里拣一个。你年轻,来往的都是些年轻的同窗朋友,或者里头有一两个品行可靠的,倒不要去论他的家世如何,你先来告诉我,叫我见见。” 说到这份上,寻常人也就赶着话头往深了去问,席泠却模棱两可地应承,“老侯爷交代的事,后学不敢掉以轻心,自当替您老人家留意。” 老侯爷料想他是谦恭之词,心里必然有了意思。也不急着点破,倘或这头先点破了,倒是侯门来求他,反跌了份。且等他领悟领悟,回去他若想法来试探虚实,就知他心意,届时再趁势应下最好。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