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睡醒之后开始喊疼,说要吃止疼药。医生来看过,给吊瓶里面注射了针剂,然后爷爷又安静下来睡了过去。 陈克礼等着暂时没人的时候去问医生:“我爷爷他,为什么会疼呢?” 医生头都没抬:“癌症疼起来要人命的,癌细胞转移到脖子,基本可以肯定是晚期。别在里面站着了,抢救室外面有椅子,需要找家属我们会叫你的。” 陈克礼被厚重的门挡在抢救室外面,然后在长椅上坐了一夜。 天亮之后,陈克礼又钻进抢救室。床上的爷爷边睡边哼,嘴唇龟裂,脸色蜡黄,没打理过的头发凌乱花白,起球的袄子下面露出穿旧了的深色汗衫。 才在这里待了一个晚上,陈克礼觉得他好像更老了。 给爷爷喂了睡,捋平衣服,整理了头发。无事可做,陈克礼又去问医生,还是没床位。 下午两点多,爷爷坐起来喝粥,精神好了一些,还和别人闲聊,说自己在人民医院有认识的专家。 有啊,确实有,可嘉的爸爸。 给他打电话,或许爷爷能有床位,能分到主治医生。 陈克礼站到抢救室外面,靠着墙闭眼拨出可嘉电话的时候,在心里骂自己真不要脸。 无法接通。 无人接听。 正在通话中。 打了叁次,陈克礼用尽了自己全部的脸面和勇气。 不接也好。 但是爷爷怎么办?再打一次? 真是没脸没皮啊陈克礼...... 无措和难堪包裹着他,这种情绪阈值快到顶点的时候,齐婧来了电话。 “齐婧。” “怎么了,你说?” “人民医院你有认识的人吗?爷爷病了,没有床位。” “有,我来联系。” 爷爷住院了,护士到病房来叫家属,说去见医生。陈克礼起身,齐婧也跟着来。 护士问陈克礼:“你是病人的?” 陈克礼答:”孙子。” 又问齐婧:“孙女?” 齐婧笑嘻嘻:“不,孙媳妇。” 病床上的爷爷气呼呼地喊:“不要脸!不要脸!谁都能是我孙媳妇就你不能是!” 陈克礼扶额,齐婧背着爷爷翻了白眼,转过来看着老人:“爷爷,不管您承不承认,我都是了!消消气,说起来我上午在机场看见杨可嘉了。” 老爷子问:“嗯?可嘉么?” 陈克礼帮忙回答:“她对象过来找她,要过年了,应该是送她对象回去。” 齐婧笑着打了一个响指:“聪明。” 爷爷:“......” 齐婧:“走吧,医生在等。” “你们是病人家属?” “孙子。” “父母呢?” “没有父母。” “那是这样啊,结合穿刺和检查结果,老人现在的诊断是肺癌晚期,你们能在片子上看到,癌细胞已经大面积转移.....” “手术和放化疗我们都愿意做。”这话是齐婧说的,打断了医生的陈述。 陈克礼面无表情看了一眼齐婧,回头礼貌地和医生说:“您继续~” “老人年纪大,癌细胞又到处扩散,现在才发现,说句实在的,手术和放化疗都没什么意义了。现在住院的意义就是打止疼针,直到,生命结束的那天。” 医生的话说得直白,都不需要消化。陈克礼听完就觉得眼眶酸胀,难受的情绪攫取了他整颗心脏。 小时候考试结果下来之前,陈克礼能基本判断自己考没考好。可是就算知道肯定考不好了,拿到试卷时看到不好的成绩也会很难过。 心理准备是最没用的准备,结果到来的时刻,难过情绪不会因为有所准备而减少一点点。 癌症晚期,治疗手段都没用,只能控制疼痛。 陈克礼说不出话来。 齐婧握住他的手,问医生:“积极配合治疗的话,大概还有多久?” “情况好的话,两个月左右。” 陈克礼一天一夜没睡,齐婧让他回去补觉,顺便收拾点东西过来。陈克礼回去了,齐婧搬张大椅子坐到爷爷病床边。 老人不喜欢她,不想和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