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麟随意捡起地上的碎瓷片,抵在他脖子上,声如鬼魅,“可惜?” 李竖已经吓懵了,话语在舌尖翻来覆去滚了几遭,但就是哆嗦着嘴唇吐不出一个字来。 江景麟指尖往前再进一寸,瓷片尖利的棱角刺破皮肤,一缕缕殷红血液顺着瓷片流淌而下,胸前衣襟被染得一片血红。 “那日……你对她做了什么?”男人眼带笑意,声音平静无比却压迫到让人窒息,他眸光渐渐转寒,面无表情命令道:“说。” 李竖身子抖得跟筛子一样,酒意已醒了大半,惊慌解释:“不……不!我、我什么也没做!都、都被你兄长拦住了!真的你相信我!” 事情哪有他说的这么简单。 两叁个月前他约了江景翊到杏雨楼听曲,一眼看中了抚琴的沉芸,当场便要买下她开苞,沉芸不愿,李竖差点强上了她,然而被席间同行的江景翊拦下了。毕竟侯府世子,李竖不好意思和他当面翻脸,只得悻悻作罢。后来他又多次去骚扰沉芸,可谁知侯府暗中打过招呼,都被杏雨楼挡回去了。没过几日,便传出沉芸嫁入侯府的消息,连婚宴请帖都送到他府上了。美人被人截胡,李竖心里烦闷憋了一肚子气。今日本想借着酒意挖苦讽刺几句,笑南城侯抬了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妓子做夫人,世家弟子都讲究谦和守礼,谁知江景麟这煞星居然真的敢暴起伤人,丝毫不把巡抚府放在眼里。 “我兄长?”江景麟双眸微眯,“没有我兄长,你打算对她做什么?嗯?” 李竖浑身一抖,眼神躲闪,哪儿敢接这话。 身旁的同伴都反应过来,硬着头皮上前,声音颤颤劝道,“景……景麟,李竖喝多了,不是有意冲撞夫人的。” “是啊,景麟。李竖知道错了,你就饶过他这次吧……” 众人看着面前一身煞气的男子,心里发苦。这李竖真是酒囊饭袋没点眼力见。芸姬出身青楼却嫁进侯府成了当家主母,江景麟身为侯府嫡子可是憋了一肚子气。又赶上侯爷新丧,现在外面都传芸姬是丧门星,克死了侯爷。在这煞星面前议论这女人,不是找死吗?然而他们又不能看李竖真被弄死,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劝架。 江景麟眸光冰冷地盯视了男子半晌,把瓷片甩到一边,掏出手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血迹,声音阴鸷道: “管好你的嘴。” 李竖张着嘴大口大口喘气,拼命点头。同伴见江景麟饶过了他,赶忙上前,止血的止血,叫大夫的叫大夫。 江景麟大步推门离去,任由雅阁里乱作一团。 *** 南城侯府,书房。 自从那一夜之后,沉芸再见到江景翊都不由有些尴尬,偶尔不经意对视,她都会不自觉脸红,然后飞快移开目光。但是男子似乎已经忘了那件事,仍像往日一般同她相处。 这日,她像往常一般来书房习字,江景翊在窗边矮桌上看书,两人互不打扰。 沉芸有些心不在焉,狼毫笔尖在洒金宣纸上游走,勾勒出深深浅浅的墨迹。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让她陷入混乱与纠结的漩涡之中:南城侯暴毙,江景麟和她一次次的背德纠缠,现在连江景翊也与她发生了尴尬的事情,还有她的身世…… 她正想得出神,甚至没有注意到男子靠近的身影。 江景翊走到她旁边看向低头写字的少女,肩膀几乎要贴上她,“母亲握笔姿势有些问题。”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