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水球中的少女濒临休克,却不见痛苦的表情,仿佛陷入了幻境。 烛火域中的玉之净灿然笑道:“本来还要有两年,你才能彻底炼化灵墟。但如今命数已变,庄居的传人提前来了,你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么敌得过他?你总是逼得我心疼你,叫我坏事做绝。” 水球渡过了灵墟的边境,悠悠地飘进福地,白色的灵力迎接多年以来第一个踏足此地的生灵。 她的出现打破了灵场的平衡。 假如梨花满死了,虽然没有新的生灵进入,但灵墟会被他们蚕食殆尽。假如她活着,像现在这样,尊上也可以夺舍送进来的肉身,然后阻挠传承,庄居还是翻不了盘。 玉之净召出仅剩的符鬼,眼中闪过留恋,慈爱道:“把他叫来吧,你的小主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梨花满做了些莫名有些熟悉,且源远悠长的梦。 在无人的林间,她将美丽的黄昏看够了,低头吞入地上清新生长的仙葩,慢慢咀嚼。 在没来得及反应的瞬间,美味的草汁尚未咽下,她的腹部被獠牙贯穿,仙界不该存在的可怖妖兽大口饮血,死亡的阴影笼罩在疼痛的上方,最终带走了她的意识。 画面一转,她仰望着天,悠闲地扭扭腰,一切是那么祥和。她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叶片下一只可怜的小虫。虽然没有说话声,没有交谈,但她知道那只小虫刚从炙热的岩石里爬出,眼看就要渴死了。 她怜爱地垂下手,凝蓄已久的露水像清泉一样流淌。 冬天就要来了,她看着光秃秃的枝干,想到不久之后漫天鹅毛大雪,心渐渐下沉。 一些狡猾的蛇和鸟,会把蛋混在别人家的鸟窝里,但她是个细心的妈妈,把自己的蛋数得清清楚楚。 所以这多出来的一个蛋,花纹怎么看怎么不对,她左歪歪头、右歪歪头,心中举棋不定。 天太冷了,孩子的父亲衔着仙枝飞来,因为她说要重新做个更大更暖的窝。他们很快搬到了新家,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孤零零的蛋,并没有啄碎。 天已经够冷了。 她不知不觉地陷入悠长的岁月中,眼前闪过很多画面,有悠然的林间溪水,有贫瘠荒芜的沙丘,辉煌或痛苦无奈的低谷,都是平静的旋律中短暂的插曲。 这次她又成了人。 香烟袅袅,成捆的竹简垒在书案上,眼前信纸的落款写着“凌”。 通读下来不过是青梅竹马间琐碎的爱语,他问她小狐狸已经入土为安数月了,还难过吗? 她已经好多了,随即挽袖提笔,细条的玉手镯轻轻摇晃。 可接下来的画面闪得太快,她非但看不清,排山倒海般的恐惧更让她如临大敌。 她只看到无人的山崖,破败的院落,孤苦无依之感如箭穿透时光,笔直地插在心尖上。 梨花满瞪大了眼睛,仅仅一瞬,她看清了自己隆起的小腹!高高的孕肚里像装着索命的恶鬼,随后闪过的情景叫她如坠冰窖。 她生下孩子,然后死掉了?不仅如此……她骤然惊醒,一时头晕气短,蛊毒带来的钝痛也抵不过此刻的惊悚之感。 “过来——” 男人的声音较上次更加急切,梨花满服下第二瓶丹药压制蛊毒,艰难地坐起身,为眼前的浩瀚之景深感震撼。 只见宽扁的庞大洞穴中,隐隐能在断瓦残垣中看出往日的仙宫浩然肃穆,巨大的树干生机勃勃,庞大而繁复的藤蔓爬得到处都是。 最中心的男人双目紧闭赤裸上身,被捆绑在石柱上。他脚下是幽深漆黑的圆潭,散发着阴寒蚀骨之气,刻有浮雕的石柱成半围之势,仔细数来共有六根。 “来者可是第八代传人梨花满。” 梨花满体内的灵力荏弱散乱,尽管气血翻腾、剧痛异常,仍强撑着行叩拜之礼恭敬应下。 “如今仙妖魔叁界,生灵涂炭,几败俱伤。相忘心经承自天道,其传人身负使命不可推卸,需鞠躬尽瘁、化解纷争,你可愿意?” 梨花满张口结舌,有些难以置信他说了什么。自古以来各方逐鹿,胜者为王,若这么说,生灵什么时候不涂炭?再者就她这一个人,往海里滴一滴水的程度,何来的资格自讨没趣?这么干几乎是在与天下为敌——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