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着他的身体继续飞了十余步,方才落地。受伤的骑兵在弩杆上挣扎,呼号,就是没有力气把自己拔下。他的伙伴心中不忍,远远的用弓箭补了几箭,才彻底结束了他的痛苦。 俟力弗见识了对方的强弩之威后,自觉承受不起强攻营寨的损失,只好以“夜里发动攻击,敌暗我明”的理由把队伍带到了五里之外扎营修整。天寒地冻,雪野中哪里打得下木桩?直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士兵们才钻入了勉强对付起来的帐篷内。还没等他们被夜风冻得发麻的身体暖和几分,远处突然间号角大作,一条长长的火龙径直扑营帐。 奚族士兵大惊,赶紧提起兵器迎战。打着火把的敌军冲到了距行营二百余步的位置,突然又停住了脚步。呐喊着地放了一阵子箭,转身撤了回去。俟力弗又气又笑,气得是诸霫联军如此战斗力,居然还想来反抄自己的营寨。笑得是对方既然战斗力低下,明日之战,肯定胜得轻而易举。 如此一想,他心情大乐。命令麾下将士抓紧时间休息,明日太阳升起后,立刻荡平诸霫部落。士兵们欢呼着入帐,身体下的皮垫子还没等捂热乎。外边马蹄声大做,夜幕中,不知有多少骑兵前来劫营。 奚族士兵爬出帐篷,弯弓相待。来袭的骑兵远远地兜了半个圈子,射了一阵子冷箭,再度远遁。俟力弗大怒,命令麾下将士不要入睡,准备好战马、弓箭,待敌军再度来骚扰时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将士们在寒风中眼巴巴苦捱了半个时辰,诸霫联军却再不肯来。 如是折腾了小半夜,直到天边露出了粉红色的朝霞,奚族将士才沉沉睡去。正在睡梦中想着自己的故乡那条奔腾不息的大河以及河畔丰美的草场时,营帐外又传来了低沉的马蹄声。 “又来骚扰,有完没完!”俟力弗迷迷糊糊地想道。部落之间的战争凭得是彼此的实力,像他这样远道奔袭已经是兵行奇着。而半夜反复骚扰,不让对方睡觉的行为,则纯属是奇着之外的损着了。 ‘眼下是浑身筋骨正软的时候,爬起来实在费力气。况且诸霫联军只是骚扰,根本不会与自己认真交战。’想着,想着,俟力弗的神智就有些迷糊,突然,一股冷风吹进了他的脖子。 “谁!”俟力弗怒喝。奚人虽然规矩随便,不报而闯入埃斤(首领)的帐篷,也是百鞭之罪。 “报大埃斤,霫人攻入行营了!”一个满脸是血的小箭(十人长)拄着弯刀哭喊。身子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倒下去。 “胡说!”俟力弗大声反驳,头脑瞬间清醒。耳畔传来的马蹄声低沉轻缓,即便是敌军来袭,距离也应该在五百步之外,百步以内马蹄落地根本不可能是这种声音。 一根长羽代替了小箭的分辩,穿透牛皮帐,斜斜地插到了俟力弗面前。 “敌袭!”俟力弗翻身跳了起来,提着弯刀冲出了帐篷。 昨夜临时搭起的行营内到处都是喊杀声,铠甲边缘镶嵌着棕红色黄羊皮的霫族武士在晨光下显得英姿飒爽。他们提着弯刀,策动蹄部裹着毡子的战马,赶羊一样将人数三倍与自己的奚族士兵赶得四处乱窜。 “稳住,稳住!反身迎战!”俟力弗接连砍翻了几个四下乱奔的本族乱兵,试图稳住局势。但这个想法显然过于一厢情愿,刚刚从沉睡中被惊醒的士兵们身体酸软得连弯刀都举不起来,勉强迎住对方战马,只是凑上去送死而已,根本起不到任何迟滞对方的作用。 俟力弗看见一个头戴铁冠,手持木制长矛的少年英雄在前方不远处纵横。那少年身边还陪着一个手舞弯刀,浑身上下破绽百出,却招招拼命的娃娃兵。两个人年龄虽然小,攻击力却大得惊人,马头所指,本族士兵立刻如被开水泼了的雪一样崩溃。 护卫在少年周围的诸霫蛮人立刻跟上,不断将持矛少年制造的混乱增大。有奚族弓箭手欲从侧翼偷袭两个少年,放出的羽箭却纷纷被诸霫护卫用皮盾格挡在半途中。那些诸霫武士极其勇悍,竟然宁可拼着自己受伤,也不肯让两个少年被羽箭擦去半根寒毛。 前来冲营的诸霫联军只有一千五百多人,造成的杀伤却惨不忍睹。很多奚族士兵还在睡梦中,就稀里糊涂地被砍死在帐篷之内。更多的奚族士兵在奔跑中被弯刀砍翻,鲜血如喷泉般从被割裂的伤口处喷起老高,冒着热气溅落在洁白的雪地上。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