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 尽管如此,众人还是停止了喧闹。锣鼓声和击打兵器声影响耳力,如果少年人真的放箭,弓弦声就成了钱士雄判断冷箭的唯一借助。大伙即便爱才,也决不能给李旭帮忙。 “怎么回事?”点将台上的麦铁杖不清楚为什么战鼓声和击打盾牌声突然停止了,大声喝问。 趁着二人的战马还没圈回来的机会,有人立刻把李旭的话传到了点将台上。闻此言,所有的将军忍不住莞尔。那个骑黑马的少年输阵是早晚的事情,大伙都是行伍出身,心里边对最后的结果一清二楚。但此人敢主动上前替上司接战,又能在钱将军槊下支撑到过五个照面,也算难得一见的人才了。当即,很多人都起了爱才之心,纷纷打听起少年的身份来。 “此子是李渊的本家侄儿,据说曾在一次夜战中杀了二十几个高句丽刺客!看其今天身手,恐怕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宇文述微笑着向众人介绍。 “李家人才济济啊!”有人点头称赞。 同样的话,不同人听起来则有不同味道。有将领是真心羡慕李渊运气好,家族晚辈中人才济济。有将领却暗暗皱眉,巴不得钱士雄一时失手,将少年人一槊挑于马下。 “传老夫将令,叫钱将军不要伤了他!”麦铁杖大声命令。看到李旭的身法,他本来就起了爱才之心,此刻又听说是李渊的侄儿,更不想让他有任何闪失。 “是!”两边亲兵答应一声,刚欲转身去传令。猛然,听见校场中传来一声大喝,“看箭!” 众人俱是一愣,赶紧凝神,只见武贲郎将钱士雄在马鞍上猛然仰身,后脑勺低磕马屁股,端端正正地来了个铁板桥。 “好!”行家里手们忍不住高声喝彩。大隋朝为将军所配的铠甲颇重,钱士雄又素重场面,他身上那袭镀了银的铁甲少说也有二十五、六斤沉。穿着如此笨重的铠甲还能在马上做出如此灵活的闪避动作,的确配得上百战宿将的名头。 喝彩声喊完了,才有人意识到,方才根们没有羽箭向钱士雄将军飞来,那个黑马少年手里擎了一张弓,嘴里喊得声音颇大,手指头却连弓弦都没有碰。 “哄!”护粮兵们齐声哄笑起来。敢在比武场上这么捉弄人的,李旭算是第一个。即便今天他输给了钱士雄,护粮军也争足了颜面。 大伙这么一笑,钱士雄脸上可有些挂不住了。挺腰抬身就想持槊冲阵,刚刚在马背上坐直了,耳畔又听得一声弓弦响。 “嘿!”钱士雄怒喝一声,把刚刚挺直的身体又仰了下去。四下里先是一片寂静,然后又是一片哄笑之声。眼前天空瓦蓝,哪里有什么羽箭飞过。 带着近三十斤的铠甲连续两次仰身,纵使是以武贲郎将钱士雄之勇,额头上也有汗珠子冒了出来。知道再次被李旭戏弄后,他不怒反笑,小腿一夹马肚子,靴子跟轻碰金镫边,一边直腰,一边冲了上去。 刹那间,战马前冲了三十余步。钱士雄慢慢挺起身,无论对方再使花招,他也不打算闪避了。两个人的距离只有一百多步,只要冲到近前,他一槊就能把对方推下马背。 头刚刚仰正,还没等他向前观望,忽然,耳畔又传来一声风声。以多年临阵经验,钱士雄知道羽箭来了。想要再次仰身,哪里还来得及? 只听见“砰”地一声巨响,紧接着,钟儿、鼓儿、铙儿、钹儿在耳畔响个不停。身体仿佛冲进了一个水陆道场,四处都是梵唱金鸣。眼前却好像开了间染坊,红、橙、黄、绿、蓝,五色锦缎高高飘扬。 好不容易从混乱中缓过神来,钱士雄凝神细看,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少年牵着匹骏马,正笑吟吟地站在自己的坐骑前。 “钱将军武艺高强,卑职甘拜下风!”李旭站在地面上拱了拱手,笑道。他只是一个旅率,不能自称将军,所以只好以卑职自居。 钱士雄见状,赶紧翻身下马。一边拱手还礼,一边说道:“小兄弟好箭法,钱某自认不如。”说罢,低头扯下自己的铁盔,只见一根冷森森的雕翎不偏不倚插在盔缨间。高半点,肯定射飞。低一寸,破碎的将不是铁盔,而是自己的面门。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