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家被离愁别绪所充满的时候,十里外的张家也开始为五娃子收拾行装。本来,按张父的意思,既然五娃子已经混上了一个小小的官职,不妨托些熟人上下打点,找个理由在家中多住些时日。等到辽东战局明朗了,再决定是到军中立功,还是准备赶考。但这个建议刚一出口就被五娃子当场给否决了。 “万一打点不周,像上次一样被人强抓去运粮,弄不好就填了沟渠。与其到时候再去求旭子救命,不如现在就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混。旭子是个讲情义的人,他现在刚当上校尉,我就是队正。改天他升了别将,我就是旅率,他若当了大将军,打仗亲兄弟,我至少也弄个车骑干干,比天天背书准备考试不省事得多!再说了,现在皇上哪有心思弄科举,高句丽人那么不给他老人家颜面……”张五娃摇头晃脑,沉寂在升官发财的美梦中。 自打去年从辽东返回来,他就一天也没读过书。读书没用,功名还在马上取。旭子的骑术,旭子的刀法,旭子的功业,李旭的一切都成了他的楷模。没人的时候,他就把自己想象成李旭,热血沸腾地在梦里厮杀一番。 李旭年龄比他小,当年在县学时读书读不过他,打架也没他有水平。不过比他早出去历练了一年,就变得如此厉害。张五娃坚信,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表弟那样,快速地在马背上出人头地。 他这种想法影响了周围不少年青人。虽然去年上谷郡有很多子弟一去不回,今年皇帝下令募民间勇士充当骁果的时候,小小的易县城居然有近百人应募。虽然很多子弟被父母得知消息后,硬生生又拖回了家中,可最后在衙门里留了名姓的也有四十上下。 “去,去,你就不怕一去不回头?!”张父大声咆哮道。咆哮够了,却不得不替儿子准备好马,好兵器。五娃子在家中排行最小,一向是他的心头肉。虽然生起气来牙根恨得都痒痒,但能多保护他一分,家人就想多保护他一分。 “哪有那么可怕?什么辽水辽水向东流,壮士一去不回头!那都是胡扯,去年我跟着旭子从辽西杀到马砦水边上,几百人走了个来回,也没看见高句丽人敢出来迎战!”五娃子自顾吹牛,丝毫看不见老父脸上的担心。 运粮去了一趟马砦水的英雄事迹,已经被他翻来覆去说过数百次。什么以八百充当两万吓得高句丽人不敢出头呀,什么三日夜强行军五百里及时将兵败消息送回皇上手中呀。以及李旭和刘弘基带人去解救被困袍泽,自己主动参加却因为保护唐公世子而不得不回头等壮举,每次都被他添油加醋,一次比一次精彩。在说故事的时候,仿佛他也一下子变得刀马娴熟,成了万夫不挡的勇将,可轻松在高句丽大军中七进七出般。 “既然高句丽人那么弱,怎么大隋还战败了?”五娃子的哥哥张直对弟弟的嚣张面孔看不过眼,低声质问道。 “不是有奸臣从中做梗么,那个刘士龙不准将士们放手进攻,为了一人之名毁了三十万大军!这回皇上已经把他斩首示众了,大伙放开了打,肯定能把高句丽平掉!”张五娃冲哥哥撇撇嘴,满脸高深。“若是现在不去捞功名,等高句丽一平,大隋周边再无战事,想立功可就难喽!” “好,好,你去立功,去做将军,我们不耽误你的前程!”张直也拿自己的弟弟没办法,只好在命下人在准备马匹干粮的同时,再准备上一份厚礼给李家送过去。虽然两家原来走动的不多,但五娃子一年来多受李旭照顾。况且,如果事实真如五娃子所说的那样,李家旭子飞黄腾达的时机指日可待,张家如果不趁现在套近乎,将来赶上门去走亲戚人家都未必肯认。 “真的,你们别瞎担心!”五娃子吹牛吹够了,蹲在指挥仆人检点包裹的父母身旁,低声安慰,“旭子原来就受唐公赏识,又是皇上钦点的校尉,此番在辽东还救出了驸马督尉宇文大人和皇上喜欢的猛将薛世雄,凭着这几路关系,无论哪个将军都不敢让他有闪失。我就在他身边跟着,寸步不离,他没事我就也能混个平安!” “哼,旭子如果真有你说得那么灼手可热,怎么没见皇上升他的官?”张直气哼哼地嘀咕。 “二十四路大军都败了,连全军而回的卫文升大将军都只落个不升不降,皇上怎么可能光升旭子一个人的官?那不是明摆着让人说他只顾女婿被救的私恩,不顾丧师辱国的大事么?这回卫大将军已经升为刑部尚书,辅佐皇太孙监国,旭子升官还不是眼瞅着的事情!” “人家是人家,他是他。他陷在辽东时,也没见谁派人过河去救?”张直还不服气,成心在弟弟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