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喽啰冲向了正在放火的郡兵。此人是郭方预的侍卫,在郡兵们偷营之前,他刚好奉命召集人手巡逻。眼下,他手中几乎掌握着唯一一支建制还算完整的队伍。看到郡兵们嚣张的表现,他毫不犹豫地发动了反击。 “呜呜――呜呜!”带队的校尉张蒲吹响号角。五十几名郡兵快速转身奔远,拉开与反击者的距离。四条腿的战马总是比两条腿的活人跑得快,屠夫侍卫领着喽啰们扑了个空,只好望尘兴叹。 “界,界叫什么事儿!”没等他的话音落下,数十支羽箭从夜空中飞至,将其身边的喽啰射到了十几个。对手又兜回来了,边策马边放箭。“顶住,顶住!他们没多少银(人)。”屠夫一手举刀,一手持盾,大叫。在他愤怒的目光注视下,不讲理的骑兵们兜转马头,再次跑到了一百步以外。 “呜――呜呜――呜呜!”校尉张蒲吹响号角,第二次带着骑兵冲杀过来。屠夫侍卫组织人手反击,却根本碰不到对方寒毛。很快,又一批喽啰倒在了纷飞的羽箭下,幸存者打着哆嗦,四下张望,口中不停地发出逃命的请求。 “郑头领,撤吧。弟兄们都跑光了!” “郑头领,撤吧,咱们打不到他们,老挨打也不是事儿!”喽啰们七嘴八舌地劝着,惹得屠夫侍卫火冒三丈。“撤,撤什么撤,咱们逃了,这些细软都便宜谁?!”他骂骂咧咧的反驳,举起盾,带头向对面的骑兵攻去。 如果敌人不敢缠斗,他就可能一直将他们赶得远远得。虽然今夜的战斗义军肯定输了,但有了这批珠宝,就不怕招不到弟兄。待一会儿大伙拿些珠宝,趁乱逃远了,用不了多久,河南诸郡的群英榜上就会多出一名叫郑恩的大当家。这样想着,屠夫侍卫胆气越来越盛,虽然明知道身后跟上来的袍泽没几个,依然脚步不停地奋勇反击。 忽然,他发现不再有乱箭射到自己身边。抬起头,名叫郑恩的屠夫侍卫看到不远处的骑兵们散开了。而他身边,剩下的两百多名铁杆弟兄个个腿打哆嗦,上下牙齿的碰撞声清晰可闻。 “界,界是什么玩意啊?”屠夫侍卫惊诧地瞪圆双眼。他看见那伙轻甲骑兵的侧面出现了二十多匹高大的怪兽,每匹怪兽身上都覆盖着一层厚厚铠甲,正前方除了蹄子外,只露出两只暗红色的眼睛。怪兽背上,是一个全身被铁甲包裹的怪人,青面獠牙,巨齿红发。持着丈八长槊的他们前进速度不快,却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般,根本不是人力所能阻挡。 “咯咯,咯咯,咯咯!”屠夫侍卫听见自己的牙齿在清晰地响。他感觉到勇气正从身体上溜走,很快就溜得一干二净。对面的怪物开始进攻了,脚步踏在地面上犹如惊雷。它们的速度不快,如果人撒开腿跑,未必不能逃得性命。(注 3) “逃啊!”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屠夫侍卫身边的弟兄们陆续转头,以平生能达到的最大速度向大营深处冲去。他们的动作提醒了屠夫侍卫,丢下沉重的盾牌,他亦加入了逃命的队伍。 “追!”校尉张蒲只说了一个字,策马追向溃散的流寇。轻骑兵们以最快速度从背后赶上,把逃命者一一砍翻在地。没人敢再回头迎战,那些画者鬼脸的具装甲骑成了喽啰兵心中的永久梦魇。直到若干年后,这场战斗中幸存的流寇提起此夜来,说话的声音依旧还会打哆嗦。 “界,界,爷爷那天倒霉,碰上了秦叔宝的具装甲骑!”若干年后,终于弄明白了对手是什么怪物的郑恩对着自己的孙子说道。那场战斗是他平生参加的最后一战,逃离战场后,他便找了个偏僻的村落隐居下来,任谁来请,也再不出山。他承认自己被吓落了胆子,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那个漫长的乱世中,他居然保住了一条性命。而当年他的朋友和大部分对手后来都战死在沙场上,为着不同的目的和理想。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