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辞,几乎成了他们的口头禅。刚才他光顾着替潘长文说好话,不小心将自己先前的谎言给捅漏了,所以一时间心中犹如无数小鹿在跳,不知道如何才能把漏洞补回来。 文一刀带着几名近侍快速跑上前,七手八脚地帮杨广换下被茶水弄湿了的衣服。拥抹布擦干御案和地面上的水渍后,他们又倒退着走到了门口。“陛下已经发觉虞世基等人蓄意欺君了!”这个结论令文一刀心情激荡。他坚信自己侍奉多年的皇帝陛下是个有道明君,先前之所以颓废如此,全是因为受了几个奸臣的愚弄。如今,最大的权奸宇文述已经快死了,只要想办法再让虞世基、裴矩等人的真面目被皇帝陛下看穿,大隋终将有重振声威的那一天。 但杨广接下来的话却让文一刀非常失望。这位圣明天子根本没打算在贼人数量上较真儿,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不烫。想必贼人自称拥众二十万而已。况且这些流寇,人数再多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陛下圣明。那些反贼个个都号称拥众数十万,其实都是虚张声势。实际能战者甚少,所以臣等一直据实以奏!”虞世基偷偷喘了口气,笑着回答。他这几天请仙,仙家说虞家乃三世善人,自有逢凶化吉的福气。看来,明天给仙家的香火钱又该加了,如此大的麻烦都被轻松地蒙混了过去,还算不得逢凶化吉么? 有这样善解人意的天子在,的确虞、裴二人的福分。杨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虞世基的称颂,点点头,再次将目光转回李渊的奏折。“甄翟儿是历山飞的部将,历山飞有二十万喽啰。嗯,那甄翟儿怎么又跑到河东去了,他不是在上谷和涿郡么?李建成和潘长文两个去雁门郡作甚?怎么会和甄翟儿走到一起?” “启禀陛下,甄翟儿和历山飞两贼今年六月在桑干河畔被薛世雄将军半渡而袭,元气大伤。他们在涿郡立不住脚,所以才流窜到了雁门郡。但老臣也不知道为何他们又快速恢复了实力,居然敢向官军发动袭击。”虞世基又想了想,尽量简略地回答。 “薛世雄击败了历山飞,将他们赶到了雁门郡?朕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杨广用力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满脸疲惫。 “想必,想必是虞大人将薛将军的捷报,归到‘轻缓’一类了吧!”重新捧了热茶入内的文一刀再也忍不住,低声提醒。 “虞世基,你说你当时是不是忙糊涂了!”杨广听完文一刀的解释,笑了笑,骂道。按照他的习惯,所有奏折都是先经裴矩等人过目、归类后,才送入皇宫。一旦地方官员的奏折被放入“轻缓”一类,则意味着他根本不会看,完全由裴矩、虞世基、宇文述等人自行处理。所以薛世雄击败历山飞的消息,他并不知晓不足为怪。君臣都没有什么错,正常疏忽而已。 “虞大人当时是一番好心,怕陛下过于操劳!”裴矩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笑着替虞世基解释。 “分不清缓急,该罚!”杨广捧起热茶,喝了两口,然后做出决定。“朕罚你拿出半年的俸禄,去把龙舟上的漆重新过一次。朕记得在来时的路上,龙舟的颜色被尘土染旧了不少。” “谢陛下隆恩!”虞世基赶紧躬身,致谢。半年的俸禄,他根本没放在眼里。如今李渊、李旭、罗艺、王世充等人不时有孝敬送到扬州,随便一份,都比朝廷给的俸禄高出十倍。 “陛下,茶太烫,陛下小心!”文一刀在旁边看得心里干着急,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本来就不是个擅长弄权的,空怀了为国除奸的愿望,到头来却一点力量都使不出。 “一刀,你去给朕再端些点心来,朕边吃边处理这些奏折!”杨广摆摆手,示意文一刀不要插嘴。转过头,他对虞世基和裴矩二人继续问道:“咱们接着说,刚才到哪了。对了,历山飞麾下的甄翟儿败退到雁门,实力很快恢复。这又是谁捣的鬼,你们二人有结论了么?” “启奏陛下,依臣之见,必是突厥人无疑!”在对外来危险的感知方面,裴矩比虞世基敏锐得多。后者的特长在于博闻强记,而他的特长在于审时度势。 “那些耍阴谋诡计者,必不得善终!”虞世基用眼角余光看着文一刀,恨恨地说道。 “哼,朕觉得也是突厥人在背后捣得鬼。阿史那家族那些人,唯恐朕的天下太平了!”杨广没听出来虞世基的话外之意,点点头,对他和裴矩二人的结论表示认可。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皇帝,稍加思索,流寇背后的资助者即呼之欲出。有了突厥人撑腰,甄翟儿自然就有了和官军叫阵的本钱。接下来,河东郡兵战败,潘长文战死的消息也就可以理解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