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会觉得这梨分外甜。 就是这么个理,纪瑶瑶茅塞顿开,又生出些被看穿的难为情,沉默不语地啃梨。 她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将所有的心思都摆在脸上,方婷宽慰她:你从小在都生活在都市里,对于这儿的生活,不习惯是很正常的。我当初出去读大学,在城市生活久了,回到这里也很想逃走。 真的吗?纪瑶瑶一脸诧异,那你现在 一开始只是为了大学里评优,好去更高更远的地方,我才不得不回家支教。方婷没有任何隐瞒地同她讲起自己的事,可后来,我是真心放心不下这些孩子。 整所村小里除了我只有两个老师,又要教书,又要忙着照顾这些孩子每天的伙食,真正能教的东西不多,好些孩子到了三年级连拼音都搞不明白,更别说数学英语,我远走高飞了,谁来带她们走出这里啊? 纪瑶瑶不知该说什么,她绞尽脑汁地接话:难道就没有别的老师来过吗? 有倒是有,只不过咱们这儿太偏远,山沟里又穷,来的人都呆不了多久。方婷说着,看了前方一眼,到了。 她们说话间来到要家访的孩子家里。 依旧是一成不变土墙堆砌的泥巴房,篱笆里母鸡咯咯哒咯咯哒地叫着。 纪瑶瑶原以为方婷的家访就和她小时候的老师家访一样,问一下孩子在家里的情况,和家长探讨一下教学方法就行。 没想到她却是先叫学生把暑假作业拿出来,让她检查一下今天的进度,顺便给学生讲解不会的知识点。 纪瑶瑶看得瞳孔地震,又是佩服,又是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她的学生,将会有一个多么充满阴影的童年。 就这样接连上门辅导了三四个学生后,她们已经将旧村庄抛在身后,山路间绕过一个弯儿,又是新的景色。 原本林木家的小村子是依偎在山峦怀抱中的,前头的路却陡然险了许多,不足半米宽的狭窄山路万分陡峭,纪瑶瑶手脚并用地跟着方婷往上爬,大气也不敢出。 方婷先上去,在一处稍微平坦,石头间凿出来的阶梯上将她拉上来。 脚站稳地,纪瑶瑶忍不住嘀咕:你这真和上门家教差不多,还不如干脆不放暑假,把孩子们继续学习呢。 方婷倒是一脸轻松:老实说,我还真这样想过,这些小孩子父母不在家,都是爷爷奶奶照顾,老人家能管好他们生活就不错了,哪里顾得了学业,我倒不如自己暑假也开个班,至少看着他们学习,也放心些。 只不过山里七八月是雨季,危险得很,哪放心让这些孩子出门。 纪瑶瑶顿时肃然起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老老实实当方婷的小跟班。 老实说,她对小孩子没什么热情和温柔,就连方婷在辅导的时候,纪瑶瑶也只能在一旁干看着,顶多教她们几句普通话,便无用武之地。 是以,眼前家访的这位女孩身体的异样,纪瑶瑶过了十多分钟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 一瞬间,纪瑶瑶以为屋子太暗,自己看花了眼。 她又仔细看了看。 没有看错,在女孩拿笔的右手大拇指关节下方的位置,竟然有另一根手指,破开肌肤,像树木般抽芽朝外长出来。 这世界上有六根手指头的人,纪瑶瑶是知道的,譬如同福客栈李大嘴的娘,江湖人称断指轩辕,便是因为赌场出老千被断了第六指。 可那是电视里面,剧情跌宕起伏,每个角色都有了不起的身份,一点小瑕疵只是让他们更添魅力。 而眼前只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小姑娘,就连一笔一划写在作业本上的名字也昭示着她的普通王红。 纪瑶瑶没敢再多看她的手指,脑海里却将自己所见记得很清晰。 同样的骨骼,肌肤,血脉,甚至连指甲盖都具备。 一瞬间,纪瑶瑶说不出心头什么感受。 短暂的头皮发麻后,便是下意识的同情。 这种同情,并不意味着她有多么善良,而是一个幸运之人对不幸之人的愧疚感。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女孩写字的手一顿,指头往里瑟缩了下,像是想将自己那根畸变的大拇指藏起来。 可夏天穿的是短袖,她又在写作业,根本就藏不住。 纪瑶瑶原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忍不住开口:疼吗? 女孩怯怯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纪瑶瑶不好再说些什么,她只好以透气为由离开这间屋子,走到外头去。 外面雨又不知何时下起来了,女孩的爷爷坐在屋檐下用刚劈开的竹条编背篓。 这种竹编的背篓拿到镇上去卖,一个能卖十多块,够爷孙俩吃点儿好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