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下了叁次病危通知书。” “医生在手术室里抢救了八个小时,人刚刚送去了重症监护室里,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有可能还要再做一次手术……为了以防万一,周家连夜去西京找那位极为擅长做脑部手术的何医生……” 外面天色灰暗,一片漆黑,就连往日里一抬头就能看见的星辰也没出现,配上呼啸而过的疾风,总有点风雨欲来的动荡不安。 顾望北轻轻蹲下了身子,抬头望着身前坐在沙发上静默无声的女人:“安姐,这跟你没有关系,你只不过是……” 窗外那棵在暗夜里被狂风掀翻起无数枝条的大树发出沙哑的哀嚎。 盛安叹了口气,开口打断他的下一句话:“望北,他必须活着。” 无须多言,这是她下达的命令。 因为周锦程,所以她被迫清醒。 —— 果不其然,在刚送去重症监护室里还没到四个小时心率又开始了极速下降需要马上再次进行手术。 西京的何医生已经用专机请了过来就在医院里随时待命,跟随何医生一起的,还有他的手术团队,全部接手负责了这一次的抢救。 周母的眼泪从听闻周锦程车祸开始就一直没停下来过,甚至在男人中途动手术的过程中因为焦虑悲痛至极,还直接昏倒在了手术室外。 周家叁个,除了因为要带着孩子的嫂子,几乎都在手术室外,一宿没睡。 手术室上的绿灯亮着一直没停下来,医生中途也拿了病危通知书让他们签字。周母不想,周父不敢,到最后,也就一个周锦东拿起笔,颤巍巍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男人曾在各种文件公事上签名,可人生第一次,在自己亲弟弟的抢救手术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没过多久,何医生出来,同他们说手术顺利,但还需要送入重症监护室里观察看能不能挨过这一个晚上。 争分夺秒地一个晚上。 周母连站起来都需要大儿子的搀扶,一点一点地撑起身子要去看看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周锦程。 她的眼泪都流干了,只剩下血。 她的骨肉躺在病床上生死难料,使得这个年近六十的母亲心痛万分。 “周大……你弟弟……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车祸。”周母呜呜咽咽地,哭得连气都喘不上来:“明明前两天回家吃饭的时候,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过了没几天,人就进了手术室……!” 周父在一旁站着,一个晚上都没说话。为了身体健康戒了烟,今天却破例抽了一支又一支。 “妈,交警已经在查了,有了消息我一定告诉跟您说。您不要哭了,周二还在躺着呢,您别也跟着倒下了。” 她怎么能不哭呢? 周二是她快四十生下的第二个孩子,比起第一个孩子,更粘人更可爱,小时候常常围着她打转甜甜地叫妈妈。哪怕大了,太混账,时常不归家,可也还是没忘了逢年过节走哪儿都给她带礼物。 一个晚上没开口的周父终于说了第一句话:“锦东,一定要好好查查。” 周锦东眼里含着热泪,也不敢在父母面前轻易掉下来:“是,您放心,我一定查清楚。” 一家人就在重症监护室门口外的长椅上焦急如焚地坐着,只因医生说要看周锦程能不能挨得过这个晚上,所以都没敢睡,紧紧地揪着心,熬到外边天光大亮。 于是周锦程终于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命是保住了,但医生也说不好什么时候清醒。 车祸太严重,首当其冲,伤得最重的地方就是大脑,其实那些骨折还是小问题,男人有可能这辈子都醒不来,也有可能醒了就成了……后面的话医生没敢说出口,但周家人心里都有数。 周父深深地皱起眉头,只说了一句话:“我们周家养得起。” 无论周锦程成了什么样,他们周家都能养得起。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