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较别处可能也会安全些。 “还有……去把踏雪牵来。” 向华茫然无知,唉了一声就去了。 种建中却一挑眉,轻哼了一声:“小远!” 明远待向华将踏雪牵来,将踏雪的缰绳交到种建中手里。 “师兄,踏雪是我养惯了的,极通人性,这两年长大了,越发清逸雄健。请师兄带它去西军中,算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良将最需要良马。踏雪越是神骏,明远就越不希望这小家伙留在自己身边虚度“马生”。 而这踏雪原本就与种建中最熟,此刻亲热地凑过来,用马脖子蹭蹭种建中的肩膀,打个响鼻。 “小远……” 种建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望望主动去牵了驿马来的向华,和递到手边“踏雪”的缰绳,再转头望着明远,眼神幽深。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将什么都说尽了。 “好!” 种建中突然出声。 “远之,再会,珍重!” 他眼睛里却分明写着:记住我们的约定! 明远点点头。 他不可能忘记的。 “子由……啊不,彝叔……珍重!” 苏轼这时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挥手向种建中道别作别。 种建中退后一步,拱起双手,向苏明两人长揖到底——这是时人分别时最经常行的礼节,随后带着向华,牵着踏雪,转身离去。 明远却在种建中身后,突然睁大眼睛,握紧双拳:“一定,一定要努力啊!” 不止在说他的种师兄,而是在说这个时空里的所有人。 一定,一定要想办法扭转指向悲剧的宿命啊! 种建中这时已经上马,听见明远的声音,潇洒地向身后挥了挥手,似乎未来一定能被他握在手中—— 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1。 *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到种建中与向华的身影在汴京城外的大道上怎么也看不见了。明远才回过身来查看苏轼的情况。 “……梦入江南烟水路……欲尽此情书尺素,浮雁沉鱼,终了无凭据2……” 苏轼口中依旧在喃喃自语,各种满含离情别意的词句就像是不要钱一样地往外抛—— “别让子瞻公再骑马了,来,我们将子瞻公送到那边大车里走一段吧!” 明远叫来史尚和苏轼的伴当。 他来到随行的唯一一座车驾后面,正要掀开车帘,忽然觉得不对—— 他听见了车中传来细细的鼾声。 明远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一看:苏轼根本没有睡着,还在低声吟诵着什么,仿佛正在与古人谈天。 明远知道不对,连忙掀起车帘—— 他吃惊不小。 而苏轼被扶着慢慢过来,看见这一幕,也“啊”的一声,连酒都吓醒了。 这座车驾的车厢里,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车厢地板上,脑袋枕着一件行李,正呼呼地睡得正开心。 明远扶额:这还能有谁?这大概是放眼全北宋朝,“偷溜出门第一名”的种师中。 他随即狐疑地盯着躺在地板上熟睡的少年,想要知道这小鬼究竟是不是装睡—— 如果刚才他与师兄那一番话,被这小鬼听到了的话…… 明远轻轻咬着下唇,心里转着无数念头。 而躺在大车里的种师中,紧闭着双眼,睫毛却正心虚地轻轻颤动着,同时发出虚假的鼾声…… 听到什么都不重要,只要明师兄肯带着自己南下杭州! * 种建中硬着心肠离开明远返回汴京城,一回到种家在汴京城中的宅院,就看到了弟弟种师中留下的信件。 这个小鬼头,竟然师其故智,又在汴京城中偷偷搭上了苏轼的车驾,打算跟着苏轼与明远一起前往杭州。 种建中见信之后没多久,明远就遣人回汴京城,将这个消息告诉种师兄,并向他询问:要不要将师中送回来。 如果将师中送回汴京,明远的考虑是,种建中眼看也要离开汴梁,以后京城里恐怕没有合适的人能够照顾他。虽然有薛绍彭,但始终隔了一层关系。 但是如果种师中跟随明远南下,明远的意思是,他能安排种师中跟随苏轼继续学业,不算是转投别家门下,但是想必不会耽搁了种师中。 种建中当即回复来人,既然明远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就尊重弟弟自己的意愿。 忽然想起明远给他留下的那包东西——事先为他收拾好的行李,他都还从未看过。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