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铺子里的规矩。 屁!分明是二房小心作祟,算计大房。 她恨得咬牙切齿,心里诅咒二房这一胎一定不能顺遂,最好能一身两命都没了才好。 也叫他们也尝尝报应。 身后屋中恰时传来一阵呜哇呜哇的哭声。 黄氏没好气地捂着脸往里走,“哭哭哭,丧门星的死丫头,打落地了是短你吃短你喝了,没良心贱货....” 这一处指桑骂槐,再加上小孩子啼哭的纷扰,庆脆脆实在忍受不了,只磕头上香,将平日里抄写过的往生经送了一卷进火盆。 “这几天夜里还凉,我让谷雨拿了披风和手炉来。也不必全都睁着眼守着,轮换着来,一人顶上一阵。重在心意就好。” 王二麻子点头,送她出门,“路上灯笼挑亮,莫颠到孩子们。你安生睡上一觉。明儿也不用你出丧,有我在就行了。” 庆脆脆应了,她是坐着骡车来的,出村的时候迎面遇了个进村的人。 那身形莫名和脑海中的一个人影重合,她下意识盯着对方一直看。 一直到两相错开,还扭头盯着看。 这人裹着面巾,单胳膊,走路跛,肩上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像是一头沉默的黄牛一般循着路往前蹭。 “夫人,您看什么呢?” 庆脆脆皱着回过头来,总觉得这人影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没看什么,许是记错了。” 冷风带着她的声音往后刮去,那低头默默蹭着的人听到这调子却猛地止住脚步。 回头看去,只在浓黑夜色中看到远去的车驾,还有两点灯火星。 车上的人只留给他一个披着靛蓝色披风的背影。 他重新攥了攥背上的包裹,继续沿着崎岖不平的村路挪着。 就跟那时候一般,拖着这副残躯,一点点往前。只不过这一次,身后再无吃人的野兽追着,他还能继续喘气。 —— 王大姑最后葬在了王家的祖坟。 她虽然是外嫁女,终究还是归乡,落叶归根了。 丧仪按照寻常的规格来办。 她在村里没有多少相熟的人家,自然没摆席面请吃白事宴。 入土落坟后,二房便彻底跟这处断了关系。 大房这些年自己作死,王二麻子留话了,除非是有丧事,再别往来。 庆脆脆本以为老人家没了,施养道便再没有资格住在王家的院子里。 却不知黄氏是如何想的,竟然没赶人。 不过她只当耳旁风听一听。 三月三一过,肚子就进到了九月,她只需要操心一件事——孩子瓜熟落地。 她这一胎自打诊出是双生儿后就将北屋子收拾出来,专请了有经验的稳婆和生养婆子在住着。 以前是没有那份银钱请人家,也没有那么多讲究。 乡下妇人有些连大夫都不看。 有了,肚子大了,生了,坐不坐月子看家中境况,然后养孩子。 可如今家中不一样,一是有那份条件,二是日子越过越精细的好。 她早前落过胎,大夫都是男子,发动的时候自然不便进去看,有稳婆和生养婆子,生前生后都能照料着。 这稳婆还是孔家老夫人送来的。 庆脆脆当是长辈礼便收了,不过工钱还是自己家出吧。 她这一胎养得不错,心气顺,脸上也白嫩白嫩,连个麻点都没有,常日里笑呵呵的,连带着孩子也不怎么闹腾。 就是瞧着肚子大的吓人。 不过双胎嘛。 三月底的一个晴天,庆脆脆正抱着一大颗青甜枣子,突然觉得身下一阵湿意。 也不知是傻了还是那枣儿真的太好吃了,庆脆脆愣是将整颗枣儿吃得光净了,才抬头看向一旁组装着小儿床的丈夫。 “喊人吧,我要生了。” ‘当啷’一声,王二麻子手里的小木锤子脱落。 下一瞬,整个人奔到庆脆脆跟前扶着下榻,冲屋外的谷雨喊:“生了,喊稳婆,来人,马上要生了。” 产房就预备在东屋的右侧,人扶着刚躺下,外边已经忙开了,生火烧水、拿剪子取布衣,喊大夫的,忙得脚不停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