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昨晚天宽地阔,对面的一群人在那儿侃侃而谈,热闹极了,唯独他站在马路对面,独身一人,神情寥落。 甚至在自己看过去的时候,他特意敛起情绪,慢慢地走到她身边。别的话都没说,只是揽着她的肩,告诉她,走里面,外面车多。 她不是同情他,只是他那独身一人的模样,让自己想起那段不被人理解的孤独的过往。所以现在,只要一想起他独自一人在机场,她心里就不由自主地觉得难过。 陈淑敏认真地听她讲话,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有些不解:“逼他?去机场?你在说什么予予?妈妈没有逼他做什么事。” 夏知予愣了一下。 陈淑敏觉得她可能误会了什么,叹了口气:“他确实是要回南樟,但不是我逼他回的。更不是今天回。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嗯?”夏知予懵懵地眨了眨眼,她点开手机,刚才光顾着琢磨那条语音,没想到页面往下划,还有后半句话:“快回来了。黎川今天回国,航班在港城中转,他非要来港城玩一圈再回去,我刚刚赶着去机场接他。现在人接上了,不用担心我,女朋友。” 由于声音是外放的,陈淑敏敏锐地捕捉到了‘女朋友’这三个字,她站起身,眉头拧在一块儿:“他平时都这么喊你?” 像什么样子。 夏知予才听到许京珩后半段的语音,联想刚才说的话,立马红了耳朵。她从来没有絮絮叨叨地说过喜欢,就连许京珩都没听过这样的话,也就是听到机场播报语音,急昏了头,才在陈淑敏面前说了这么一大堆心直口快的话。谁能想到,是她误会了。 这样的经历在她误以为许京珩给颜舒茗买发绳的时候发生过一次,原以为有过一次就算是登峰造极了,却没想到,自己会梅开二度,再次因为心急,哭错地儿。 夏知予抽搭了一下,低着头没好意思去接陈淑敏的话。 陈淑敏自顾自地往沙发那儿一坐,看着窘态百出的夏知予,叹了口气,开口安慰她:“你说得没错。在人品这一方面,他确实还算不错。” 夏知予愣愣地看向她。 她靠在抱枕上,脑海中跟播放电影画面一样,反反复复地播放着今天下午和许京珩聊天的画面。 在他这个年纪,少年人的肆意张扬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但与高中不同的是,他在长辈面前,很好地克制了自己脾性,谦逊有礼,却又行不苟合,言无夸矜。 她问了好几个问题,无非就是两人怎么在一起的,在一起多久了,有没有一些边缘性行为,之后是怎么想的等等。 许京珩的回答都非常得体。 然而,这些话并不能让陈淑敏彻底消除那些根深蒂固的偏见,人在沟通的时候是善于伪装自己的,所以她没有因许京珩得体的回答放下戒备。 直到她说起:“我希望她未来的工作是稳定的轻松的,毕竟她将来要回归家庭。所以我不赞成她转专业,也不赞成她成为一名调查记者。她和你呆在港城,我肯定是不放心。我的想法是,今晚或者明天,我就让她终止课程,带她回南樟。马上就过年了,这段时间,你就回家好好陪陪外公外婆,暂时别跟她联系了。” 许京珩并没有像回答之前问题一样立马回答她。 他垂眼思考了许久,大概猜到陈淑敏的顾虑。先前兴许并不知情,现在知道他跟夏知予谈恋爱,作为母亲,她当然不放心自己的女儿和一个生理正常的男生独自呆在异地。 所以他说:“阿姨,这点我能理解。您不想我呆在港城,不放心我跟她单独相处的话,我可以先回南樟。” 回南樟的事是许京珩主动提的,他估计是想减少陈淑敏的顾虑,让夏知予继续在港城完成项目。 陈淑敏正觉得他懂事,却又听他话锋一转:“但是关于实训项目...晚辈有些不一致的看法。” 不一致的看法。 那就是夏知予说的那样,许京珩尊重她的决定。 事实上,陈淑敏很少看到夏知予这么坚定一件事,她挺想知道年轻人是怎么想的,所以她没生气,示意许京珩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父母对于子女各有期望,而对于女儿的期望,很多时候只有那么一条:就是希望她快快乐乐,平平安安。这当然是极大的祝福,我也希望她永远快乐永远平安,但它不该只是一个集合里的唯一元素...” “我记得...我曾在书上看过这么一句话:女人的不幸则在于,她不被要求奋发向上,只被鼓励滑下去到达极乐。当她发觉自己被海市蜃楼愚弄时,通常为时太晚,她的力量在失败的冒险中已被耗尽...就算是面对这样困难的实际情况,夏知予都能分辨虚幻的海市蜃楼,在众多下滑的路中找到一条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