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落走进病房,看见萧随正在给单暖掖被角。 “烧退了,刚刚睡着。”萧随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嗓音压低。 单落点点头,轻脚走过去:“你休息会吧。我来守着。” “没事。”萧随问她,“晚饭吃过没?” “刚下班就过来了,还没顾上。” “噢,那我现在出去买点。想吃什么?” “清淡点就行。” 十二月底,这座城市下起了雪。 萧随提着两碗馄饨回来的时候,肩上沾着尚未融化的雪花。 十年前他们从民政局走出来的那天,外面也是漫天飘雪。单落看着他忽然就想到当时的情景。 尽管天寒地冻,领完证的两人却很兴奋。萧随指着她头上的雪笑道:“你看,雪满白头。我俩会白头到老的。” 可年轻人的誓言正似白雪,虽是动人但更易消融。 萧随将其中一碗馄饨递给单落时,她注意到对方肩头那点白已了无踪迹。 打开盖子,馄饨氤氲的热气刚好遮住她眼中的情绪。 先让誓言产生裂痕的也许是自己。 其实这世上没多少能抵挡诱惑的人吧。年轻的爱侣任凭激情将自己裹挟进婚姻,以为爱和责任能复刻童话里的专一,等琐碎的生活扑面而来,单落开始质疑,那些纯洁的永恒大概只是根本没遇见过诱惑。 她不幸地遇见了,同时也感到过幸运。 生完孩子的那年,是感情变质的开端。单落很长一段时间内对生活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时常抱着孩子就感到濒临崩溃,夜里躺在床上她会莫名的哭泣,但又拒绝萧随的安抚。 那段时间萧随公司里要处理的事正多,但还是尽力抽出时间回家照顾她和女儿。平心而论,单落知道他做得不算差。 只是没想到照顾成年人的困难比小小的婴儿更甚。 萧随本打算请个保姆帮忙,单落不肯,因为讨厌家里有生人的气息,他只好作罢。 情绪很差的时候,单落会摔东西。家里的茶盏果盘碎了一茬接一茬,萧随就新买了一批又一批。 收拾地上的碎瓷片时,萧随不留神手指头给割了个口子,就去卧室柜子里拿张创可贴粘上。单落抱着孩子看他缠好手指,心生歉疚:“你别弄了,等孩子睡了我自己去清理。” “不碍事。”萧随顿了一顿,又道,“单落,我们还是去看看医生吧。你不要害怕…” “我怕什么?”单落脸色骤然冷却,“你觉得我有什么病?产后抑郁?神经病?要不你干脆找个疯人院把我关起来就乐得轻松了吧?” 敏感的情绪如同地雷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