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爹气死过去。妾真是……不知道这孩子在想些什么,她怕见生人,怕得像见鬼似的,家下找了好些郎中,也托了御医院赵提领替她诊治,但毫无收效。妾是真愁坏了,不知怎么向魏国公府交代,亲事到了这一步,又不能不结,但若是硬结,实在怕梅芬寻死觅活。”说着眼泛泪光,低头擦了擦,哽声道,“妾和镜清只生了一子一女,倘或梅芬有个好歹,妾倒宁愿留她不嫁人,越性儿养她一辈子,也就罢了。” 太后听了,果然沉默了许久。 其实舒国公嫡女有怪癖,这事她是听说过的。一位风华正茂的小娘子,鲜少出门倒情有可原,金翟筵上从未露过面,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但今日既然传召了舒国公夫人来,话也说了那许多,两家的亲事是不成也得成的。太后并不拘泥于谁嫁了魏国公,只要新妇能为禁中所用,能盯着魏国公的一举一动,就成了。 “这却真是个难题啊。”太后感同身受了一番,“又不能强逼孩子……老身听说,永安侯江珩的嫡女,目下在你们府上?” 明夫人怔忡了下,说是。 “那孩子是渔阳县主所生,出身倒也不低,倘或实在不成,表姐妹两个换一换,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明夫人呆住了,“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笑了笑,“前几日镜清在三出阙前大骂江珩那事儿,我也听说了,江珩是个糊涂的,不问家事,委屈了那么好的孩子。我想着,姑娘日后总要出嫁,以魏国公府的门第,并不辱没了她。将来成了婚,也叫江珩瞧瞧,孩子有了大出息,算是替已故的县主挣了口气吧。” 明夫人彷徨起来,是人总有私心,太后一提这茬,她心里就有些动摇了。要论合适,果真是巳巳比梅芬合适,至少巳巳知进退,是个机灵孩子,不像梅芬不懂得拐弯,横冲直撞动不动伤人伤己。 “前几日,梅芬倒当真求过我,说想让她妹妹替她出嫁……” “所以我说啊,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么。”太后笑道,“我看甚好,就这么办吧。” 可明夫人又有顾虑,“临时换了人,只怕魏国公府不答应。” 太后道:“那有什么,回头老身来保这个大媒,量他们府上不会有异议。” 还有什么比迎娶一个不愿意见人的媳妇更坏的事呢,胡太夫人未必没有听说舒国公嫡女的病症。倘或能换一个,自是求之不得,只要舒国公府认了,他们有什么可为难的! 明夫人不好再推辞,难堪道:“说句实在话,我真怕委屈了孩子,来上京投靠姨母,最后竟让她替嫁。” 达成了共识,剩下的就是说两句顺风话了,太后道:“原是你们公爵府上嫡女的亲事,还有不好一说么?若论开国侯的爵位,女儿配国公也算高攀,孩子不来你家就没有这样成就,横竖至亲骨肉,难道还有人害了她不成!” 明夫人讪讪点了点头,本来想着留巳巳在家,和大哥凑成一双的,现在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了。看来各人自有各人的前程啊,只是自己很觉得愧对巳巳,等回了家,不知该怎么和她说起才好。 辞别太后,从禁中回到家,已经是晌午时分了,太后留她用膳,她婉言谢绝了,心里装着事,总要早早办妥了才能安心。 马车进了东榆林巷,老远就看见有人在台阶下徘徊,走近了一看,果然是舒国公。 他站在车前牵住了马缰,迫不及待地追问:“怎么样?太后召见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其实不消细说,各自心里都有预感。明夫人默然看了他一眼,提裙迈进门槛,边走边道:“进去细说吧。” 进了前院的偏厅,舒国公拉她坐了下来,手忙脚乱给她倒了一杯水,催促着:“别打哑谜了,快说吧,太后要咱们梅芬如何?” 明夫人叹了口气,“昨日你的猜测,可说中了个十成十。太后哪里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陈国公和楚国公身边都好安排,唯独魏国公到如今房里都没个人,想在他身边安插耳目,只能在女使小厮里打主意,哪里及枕边人来得有根底。” 舒国公犯了难,捶着膝头道:“这可怎么好,咱们梅儿连自己都摸不透,还能指望她去琢磨旁人?再说这样的婚姻,实在是悬得很,闹得好一步登天,闹得不好一败涂地,梅芬过着太平日子尚且还闹脾气犯毛病,要是到了人家府上,天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还让不让她活命了?” 总是一片慈父之心,虽然孩子不听话,顶嘴耍赖惹得他很不高兴,但毕竟是亲骨肉,天下除了江珩,有哪个当爹爹的不忧心自己孩子的小命和前程。 结果听他说完,明夫人捧着脸嚎哭起来,不为别的,为自己愧对巳巳。在女儿和外甥女之间,她终究还是选了保自己的女儿,人性如此自私,将来死了,可怎么面对早亡的妹妹! 舒国公见她这么一哭,大觉了不得了,忙起身替她擦眼泪,切切说:“你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