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斜。” 长松又哦了声,“反正就是好词,勾栏里的角妓还编成歌传唱呢。” 然而麦收几杯酒下肚,嘴上好像有点把不住门了,对家主的不满也呼之欲出,低着头,嗡哝着:“好词又不是他写的,别人写完他去风光,什么名士才子……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 长松顿时吃了一惊,如此惊人的内幕,比宿妓可重要多了。于是再接再厉打探,“阿兄吃醉了,说胡话呢。要是我有那么高的才学,哪里愿意顶别人的名头,我自己扬名立万,将来自己做官,难道不好吗?” “就是因为做不得官嘛。”麦收两指一扣,“脸上烫了那么老大的疤,坏了品相,连乡试的资格都没有,只好给人执笔挣口饭吃。” 长松听着,心里的欢喜简直要炸出花来,“那是个什么人啊,学问倒比何仲柔还高?” 麦收大着舌头说:“自小是陪读,原本好好的,后来屋子起火,脸就烧坏了。烧坏了不要紧,把脸包起来,像那些赛诗会呀,文人清谈呀,到哪儿都带着,咱们这号人无事可干,不去乌曹馆还能做什么?” “噢……”长松笑吟吟又给他斟了杯酒,“像我这等粗人,今日能结识阿兄,真是前世的缘分。来吃酒吃酒……” 又是一顿满饮,终于酒足饭饱,到这里就可告辞了。麦收拍了拍胸口放银子的地方:“兄台,我承你的情。” 长松挥了挥手,“好走。” 至于承什么情,由头至尾连名字都没问,伪君子身边倒是养了真小人,长松哂笑两声,转身赶回了公爵府。 回到府里,及时把消息传进内院,李臣简正坐在灯下看书,听了长松的回禀转头望云畔,“夫人有什么打算?” 云畔沉默了下道:“我明日把这个消息告诉梅表姐,一切听凭她自己定夺。” 一个人好不容易燃起了一点斗志,就要替她助威,让那团火越烧越旺。梅芬身上堆积了太多的陈年旧疾,只有那火能涤荡污垢,还她本来的面目。毕竟人活一生,谁也不能在别人羽翼下躲一辈子,将来好与坏,都要她自己承受。 次日云畔赶到舒国公府,姐妹两个在后廊的鹅颈椅上坐下,云畔将长松打探来的消息告诉梅芬,末了问她:“阿姐预备怎么处置呢?” 梅芬喝了口香饮子,将建盏放在了小桌上,眉眼清冷地倚着靠背说:“左不过让他名誉扫地罢了。” 世人总说洛阳才子如何如何,把何啸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结果竟是完全经不起推敲,连那首有名的《金带围》都不是他的手笔,如今想来真是好笑。 云畔看她心念坚定,倒也坦然了,放眼望向远处的天幕,眯着眼睛道:“三朝回门那日,我们在半道上看见了何啸,那时公爷就说了,这样注重名声的人,击溃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身败名裂。听说三日后有韩相公主持的诗会,阿姐大可筹谋起来,若是需要帮手,我可以助阿姐一臂之力。” 梅芬转过头,微微冲她笑了笑,“你把这么要紧的消息带给我,我已经很感激你了。何啸能够买通人毁我名声,我就不能釜底抽薪么?这件事终究是我自己的事,我这辈子依靠太多人了,一心只盼着爹爹和阿娘相信我,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证明自己。这一回……我要自己揭开何啸那层皮,就算再怕再难也要办到。” 云畔点了点头,没有再去问她打算如何料理,只是叮嘱她,自己的安危一定要小心,不用为了这样一个败类,毁了自己的一生。 外面天晴地朗,长空万里,两个人静静坐在那里,身上裙带随风飞扬着,若是没有那些烦心的事,倒也算是个好时节。 云畔走后,梅芬去爹娘跟前,将得来的消息一字不漏全告诉了他们。 “三日之后韩相公设宴,到时候何啸必定要借助那个陪读一展才华。秋闱不日就要开始了,这个时候若是能让上京那些阅卷的官员对他有了好印象,届时谋个一官半职不在话下。”她蹙了蹙眉道,“反正我不能让他一帆风顺,单只是退亲,哪里够,他既然不惜坏我名声,我自然也要让他尝尝那种滋味。” 自打梅芬有了这样的转变,舒国公夫妇如今是当真会静下心来听她说话了。以前总当她孩子,小心翼翼地护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