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有单独相处的时光,原来该当避嫌才对,可是心里留恋着,暗想再停留一会儿,就说上两句话……说上两句话就好。 南窗开着,竹帘也卷起了大半,这样时节天色微凉,起了一点风,把囤积了半晌的雾气吹散了,但日光是白惨惨的,和她初来上京时的景象完全不一样。 仅仅过了半年而已,一切都变了模样,有时候不免带上些恍惚的伤感,总会感慨某些东西就这样失之交臂了。 他勉强笑了笑,“我昨日去南桥瓦市,路过晴窗记……你以前说过要开设铺子的,没想到果然成真了,恭喜你。” 云畔婚后改变了装扮,但脸上神情还像未出阁那时一样,挂着微微的、淡淡的笑,想是对现在的生活没有任何不满,很欢喜地说:“那头祖母和婆母都很开明,听说我要开铺子,没有阻拦。” 向序颔首,“上回我同魏国公闲谈,看出他是个有见地的人,想来也很赞同你有自己的一番作为……”嘴里说着,手上有些无措,摘下官帽后颠倒了两下,才转身放在一旁。 想问她一句话,怕自己唐突,不敢正面直视她,不过微微回一回头,“魏国公对你好吗?” 外面天光斜照进室内,他垂着眼眸,长睫交错起来,愈发显得深浓。他一向有些害羞,即便现在入朝为官了,举手投足也没有太大的改变。 云畔说是,“公爷对我很好,也尊重我的想法,我在那边府上过得很自在。大哥哥呢?我听说念姿姐姐忽然改了主意,原本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忽然闹成了这样?” 向序提及自己的婚事,脸上显得有些惆怅,叹息着说:“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才入仕,一心全在公务上,冷落了念姿也不自知,结果伤了她的心,她向父母回禀,不愿意再同我论婚嫁了。” 心里总是觉得对不起念姿的,辜负了她的喜欢,但好在耽误人家不久,也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害。 要说心里话,念姿提出两人婚事就此作罢,他有一刻忽然感觉轻松,甚至有些自私地想,终于不用再佯装欢喜了。其实他一点都不欢喜,也不期待这场婚姻,他不知道自己在彷徨什么,仿佛人站在码头,船就在一步之遥,他始终举棋不定,不知应不应该迈上去。 或许被人推一把,上去便上去了,不去细想,他也能随遇而安。现在呢,船开走了,他也没有感到多难过,因为自知不够真心,念姿是个好姑娘,她应该遇见另一个不强颜欢笑,真正为这桩亲事庆幸的人。 至于自己究竟要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就像看人放风筝,偶尔抬头望望,见那风筝好好的,虽然线在别人手里,他也觉得安然。 有些情愫是不能说的,一辈子都不能说,因为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昨日神思昏聩,不知怎么走到了南桥瓦市,站在晴窗记对面张望着,心想万一她也在,恰好可以见上一面。 可惜他站了两盏茶,她不在铺子里,他便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憨傻。还好她不在,要是果真遇上了,又拿什么来缓解那种莫名的尴尬。 若是要说感情,她借居在府里的时候也只是淡淡地喜欢,并没有那么深厚,反倒是她嫁给魏国公以后,他单方面地突飞猛进,一切困扰居然是在她婚后形成的,可能这就是读书人不可理喻的自作多情吧。 思想太丰富,蛮横地拉动感情,自己感动了自己,着实有点可笑。刚才进门看见她在,那么嘈杂的环境里,姑母声泪俱下,他却高兴在心里。 云畔呢,并不愿意过多去理解一个人,全部的心思只要放在李臣简身上就好。因此向序这么说,她也只是跟着怅惘,“念姿的性情多好啊,况且两家门第又相当,大哥哥要是愿意再去找她说说情,也许她还会回心转意的。” 向序却说算了,“我近日有一册典籍要修复,实在抽不出空,就算哄回来了,没有时间去维系,她还是会后悔的。”边说边摇头,自嘲地笑着,“算了……算了……” 云畔也不好多作劝谏,毕竟人家的私事,自己不便插嘴。 后来梅芬和赵重言过来,她又忙着关注梅芬的情绪去了。本以为何家姑父姑母来闹了一通,多少会影响梅芬的心情,谁知她在赵重言身边的时候,并没有显出任何的愤怒或凄惶,淡声说:“这次闹过了,往后就消停了吧?我再也不想听见任何关于何啸的人和事了。” 舒国公道:“你放心,一切自有爹爹料理,他们要是不回去,我就算派人押解,也把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