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畔犹豫了,“你也觉得我们瞎胡闹吗?人已经带回来了,惠存说明日要给耿家送回去。” 李臣简皱了皱眉,“我是说你们来回奔波四十里,值当花这么大的力气吗?派些人过去,直接把人提回来不就是了。” 云畔这才放心,原来他不是在怪她,只是心疼她在路上折腾了太久,弄得深更半夜才回来。 她赧然笑了笑,仰头问:“公爷,咱们要是得罪了耿家,是不是不大好?” 他说得直白,“既然要退婚,就不必考虑得罪不得罪,反正就算你们陪着笑脸把聘礼送回去,人家也不会高兴。” “所以啊,咱们得占足了理,压住耿家的气焰。到底惠存妹妹往后还要许人家,万一被耿家倒打一耙,那咱们好好的女孩儿,岂不是吃尽了哑巴亏,总不好挨家挨户登门向人解释吧!” 他思忖了一番,说有理,“不过天色不早了,还是赶紧上床捂着吧,别受了寒。” “可我还饿着肚子呢。”她委屈地说,“这半日全跑在路上,来去四个时辰,腰杆子都快舂断了。” 她懂得撒娇,抱怨一下自己的不容易,他反倒觉得很欣慰,忙吩咐外面的女使:“准备吃的来,清淡一些为宜。” 她自己慢吞吞过去洗漱,换了衣裳后便坐在暖炉前,拥着被褥等绿檀把小桌搬来。 他说要清淡些,下人就上了清粥、蒸饼和豆豉姜,她边吃边唏嘘:“果然还是在家最舒服,我如今知道你的难处了,一天之中那么多的事,急来急去地赶路,纵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他不愿意让她担心,只道:“以前在军中,骑着马风吹日晒,那时候才真是苦。如今回到上京,进出都是乘车,已经好多了。” 可她摇头,“哪里好多了,分明还是一样乏累。我想着,你要是能卸了几样差事多好,不要遥领幽州刺史了,也不去息州做什么团练使。” 他坐在边上,看着她吃东西,仿佛看见自己精心培育的花儿发出了嫩芽,长势喜人一样,含笑道:“若是不去遥领幽州刺史,哪里会遇见你。” 云畔听了,微微怔愣了一下,心里暗想果真是这样,人的际遇好像早就替你安排好了,走一程,有一程的机缘,不知在什么时候,就遇见影响你一生的人了。 “我那时唤你使君,如今回头想想,真是好奇怪。” 他还同她打趣,“好在罗敷未嫁,使君也未娶,要是就此错过了,可能一辈子都遇不上了。” 遇不上……倒也不会,“如果你与梅表姐的婚事没有解除,还是能遇上的。”她笑着说,“到时候姨母会替我引荐,‘这位是梅姐夫魏国公,这位是表妹江云畔’。” 他听了有些骇然,万一她嫁了向序,那么舒国公夫人的介绍,是不是会变成“这是你妹婿李臣简”? 他好像吓着自己了,脸上变了神色,云畔想得不深,单觉得这个笑话很有趣罢了。 结果他闷声歪到一旁不说话了,云畔也不疑有他,让女使把食几撤下去,自己起身重新盥手,接过檎丹呈上来的玳瑁刷牙子刷了牙,好半晌都没见他吭声,不由回身望了望他。 他好像不高兴了,不高兴当然要做在脸上,否则她哪里看得出来。她叼着牙刷子,歪着脑袋叫了声公爷,他愈发转过头,不看她了。 这个人,好好的怎么闹起别扭来?忙草草刷完了牙过去看他,左唤一声公爷,右唤一声郎君,他就是不理她。她没办法,捧住了他的脸问:“怎么了?你心里不欢喜了?” 他转不开脑袋,但可以调开视线,含糊地说:“没有,我只是想起一些公务。” 想起公务哪里是这样的动作和神情,做了几个月夫妻,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我说你是梅姐夫,惹得你不高兴了?” 他说不是,哪里好意思把心里话说出来,说自己无端想起自己不娶她,向序也许会娶她,到时候就真是罗敷自有夫,使君自有妇,自己设身处地一思忖,竟觉得可怕。 唉,大概因为是天太冷,冻坏了脑子,这种患得患m.XiAPe.CoM